南城连着好几日阴雨连绵,外婆平日里每天都会出门遛弯锻炼身体,因为天气不好人也都不爱出门了。
年纪大的不愿意出门就算了,年轻小的也很反常地一直窝在家里。
白日里,外婆便注意到了岑声声的不对劲,说是在看手里的专业书,结果半天过去,也没听见她翻过一页。
外婆观察了很久,最后笑着问她这页是有什么深奥的问题要她这么研究半天,岑声声才楞楞回过神红着脸欲盖弥彰地将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
家里人多,也知道姜媛看自己不高兴,岑声声很少在公共空间里呆着,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自觉地躲在外婆的卧室里,抱着电脑写写文献综述或者码码代码处理些数据。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出声便不出声。
外婆晚上要早睡,洗漱完换了睡衣后,便躺到床上,倚着床头柜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一旁的岑声声则坐在书桌旁继续干活。
狗血偶像剧结束后,地方台正在重播晚间新闻里说起的普慈山风景区,报道都在说最近普慈山的银春和梨花开得正盛,漫山遍野,很是值得一看。
外婆半眯着眼听着新闻播报,忽而想起来声声前两天才去过普慈山。
想到声声出去玩常会带着相机拍照,外婆猜她这趟去普慈山也一定拍了很多照片。
说想要看她去普慈庙拍的照片,岑声声连声应下。
外婆还在养身体,不能去爬普慈山,没法亲眼去看普慈山的花娇景美,她本来带着相机去拍照就是为了能同外婆分享的。
其实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后来出了些意外,她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相机画面太小,外婆不方便看,只能她先整理出来,然后再导出来发到外婆的iPad上再看。外婆靠在床头椅背上,看着声声又是找相机又是找数据线,忙前忙后的样子,终于有了些许活力,不似这几日那般丢魂一样没精打采的。
突然想起那天在楼下撞上周医生的弟弟,那会儿声声也是一样的明亮鲜活,心里头大概是有了些猜测。
外婆问她小周是不是离开南城了,不然怎么这几天也不出去找他玩了。
岑声声正低着头,浏览相机里那天拍的照片,闻言也只是手指微顿了下,旋即恢复正常。"我也不太清楚。"
;她长睫垂下,小声说,"外婆,我和他其实也不太熟的。"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外婆很轻易就看穿她有心事。“是不是、和小周闹矛盾了?”
岑声声手里的动作没停,仍旧镇定自若地往前划着照片,对外婆的这个问话也好像只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误会。
“谈不上什么矛盾不矛盾的。”她露出个略有些无奈的笑容,”我们也就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普通朋友,可能朋友都算不上,又哪能闹什么矛盾。"
知道她在说丧气话,外婆瞧她说话时,无意识中不自然缩紧的手,很是心疼。
她缓缓叹了口气,"我瞧着小周人挺不错的,大冷天的联系不上你还专门到楼下等着你,怎么到你嘴里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呢。”
“没有的事。”
岑声声吸了吸鼻子,手指不自觉拉紧相机上挂着的带子,“外婆,很晚啦,你先睡吧,我把这些照片理好了导出来,明天我们再一起看好吗?”
知道岑声声还没准备好全盘托出,外婆也不好逼的太紧,躺下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只嘱咐她挑完了早些睡,别总是熬夜。
岑声声乖巧嗯了声,等外婆睡下,她关了屋里顶灯,只留书桌上的那盏小台灯。
静静地坐在书桌边,垂眸继续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那天在普慈山,她真的拍了好多好多张照片,太投入其中甚至还有次差点踩空,是他及时扶住了自己。
哪怕过了这些天,岑声声好像还是没能成功忘记,那只劲瘦有力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时的那股力道,和属于他身上的独特的气息。
大多数画面或多或少被实在没法避让的游客占据,很多画面构图也不太成功,废片很多。想要从这些里选出些好看的也不容易,越往前翻越是,岑声声都不太抱希望了,手指加速按着向前滑动的按扭,画面多雷同,很多角度各异的花以及边角里各种陌生的脸孔。
直到。
雷同的大片景色图里突兀出现了异类。
突兀出现的人像画面,画面中心的主角终于从花变成了人,但岑声声却很陌生,这绝不是她自己拍的画面,因为画面中心的人物,是她自己。
太过于震惊,岑声声的手一下顿住,指尖
开始发麻,连呼吸都滞住。
她没有拍过人像,更不可能拍的人是自己。
画面里,是她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比赛吹泡泡的场景,她没见过这样的自己,表情管理什么的全都忘在脑后,毫无形象地用力吹着手里的泡泡水,眼里满是笑意和碎光。
那天,他是那样的恣意不羁,随性散漫却又胸有成竹。“岑声声,想要哪个?”“赠品,拿去玩。”
“让姐姐跟你们比赛吹泡泡呗,谁吹得多算谁赢,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