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还黑着,清脆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周和以放开环在长安肩上的手臂,抬起上身眯眼瞥了下窗外,四下里灯火通明,不意间还以为是夜里:“几时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激得人耳廓一阵发麻。
红雪红月几个都有些怕他,知道男主子不喜下人凑太近,两人只站在屏风外头说话:“四更天了,该起身了。”
周和以摆摆手,示意她们先退下。
红雪红月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去。周和以低下头看怀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长安,满头的长发铺满枕,与长安的杂在一起,很有种结发共白头的架势。他心中忽地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将头埋在长安的颈侧,鼻尖儿亲昵地蹭她脸颊。
长安睡梦中,只觉得脸上有只虫在爬,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扇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周和以都惊呆了。
他刷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长安嘴含糊地嗫嚅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周和以才恍然接受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实。他伸出一只手,拨开长安遮住脸的长发,倒要看看这小妮子好大的胆子。
一揭开,入目就是长安眼下那两团甚是显眼的青黑。
周和以顿时很有些讪讪,好像是有些闹过火……
府外,方自仲已经将出宫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左等右等不见主子,便又赶紧赶来主院看看。正屋外,红雪红月几人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见内室动静,急得直打转。
方自仲见看天色确实不早,想了想,亲自进去唤主子。
他人一进来,就正巧与赤脚下了榻的周和以撞上。周和以方才洗漱过,发丝衣料都还浸着水汽。此时眼波流转间,眉眼含春,任谁眼瞎都瞧得出他心情舒畅。方自仲站住脚,小心地指了指帐中。
“王妃还在睡,莫唤她了。”周和以不疾不徐地系上腰带,嘴角淡淡翘着,“吩咐下去,备上胭脂水粉和洗漱温水,进宫的路上再做梳洗。”
方自仲应了一声诺,立即下去安排。
他不愧是溧阳王府第一妥帖人,知道长安路上要睡,特意将马车都换了最宽敞一辆的。内里铺了舒适了软榻,怕热,还备了冰盆。长安便是这般昏睡着被周和以给抱上马车的。等她艰难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长安爬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想起来今日要进宫的事儿。
好在伺候的人早在候着,长安一醒,周和以便吩咐车队靠边。正巧车经过闹市区,方自仲亲自去不远处的客栈包了间雅间儿。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下去准备,周和以亲自抱着长安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替长安拾掇出来。
一行人进宫,理所当然地又是来的最迟的一家。
宫里人都习惯了周和以不守规矩,来得迟也没人会怪罪。周和以带着她去拜见了明德帝和刘皇后,跟上次一样,直接带长安回飞来轩歇息。
飞来轩还是周和以在宫里的住处,这次来,主殿已经有一半以上是为长安准备的东西。
不得不说,方自仲做事当真是周全入微。长安不过来飞来轩一次,这里连她的衣裙首饰都备了满满一屋子。春夏秋冬,各色都有,准备得万分齐备。长安看到这一切就在感慨,方自仲这人要是搁到现代去,妥妥的一个国家领导人秘书长的料子。
先不说长安这厢胡思乱想,她夜里没睡够,靠着软榻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醒。宫宴尚未开始,长安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身装束。收拾妥当赶到御花园,将将好赶上宫宴要开席。
这个点儿,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长公主自然也来了,坐在刘皇后身边,正含笑地听几个公主说着话。这回到场的,只有她一个人。平素与她形影不离的姜怡宁没露面。
想想也是,如今姜怡宁的身份能到场才怪。
长安自然知晓成亲那日的闹剧是姜怡宁的手笔,也清楚因为这事儿,姜怡宁将自个儿婚事都搭了进去。靖王恶她招惹麻烦,当场拂袖而去。后来若非她自降身价,由侧妃贬为妾室,怕是连靖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她活该,长安并不同情,甚至觉得十分畅快。
一进场,周和以长安夫妻极为出众的相貌立即就引得在座所有人看过来。长公主期期地看过来,长安视而不见地随周和以去溧阳王府的席位坐下。
宫宴时辰已到,但因明德帝人尚且未到,在座所有人都在等着。
长安的唇才沾了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见外头又匆匆聪进来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刘皇后的座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出事了!”
刘皇后脸色突变,猛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方才在殿前昏过去了!!”
长安:“……”
……怎么她才参加两次宫宴,每回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