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外外盘算下来,发现只有一个认下来的义兄可以暂代这职。说来也可悲,曾经姜家那么昌盛的一个世家,沦落到如今后继无人的境地,实在是令人唏嘘。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事,背长安出阁的任务落到陆承礼的头上。
陆承礼这几日忙得不轻。
姜家的两个姑娘一同出阁,是何等的大事。长公主不说是宴请百官,也差不多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都邀请来。世家大族不看僧面看佛面,长公主背后站着明德帝。他们哪怕不顾平素往来的情分,看在明德帝的面上,早早都来观礼。
人一多,招呼起来便十分麻烦。陆承礼从辰时便开始招呼,到这会儿也忙活了一早上。说来清醒过来的陆承礼当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厉害人。那么多宾客交给他一个人,他都能给招呼得井井有条,这会儿人还在外头呢。
外头的鞭炮声响起,似乎接亲的人到了。
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嬉笑喧闹声儿,总算是有了点出嫁的紧张气氛。怕太重压折了长安的脖子,宫里嬷嬷特地留下这最后一步没做,等上花轿前再配上。长安于是就这么与长公主面对面坐,相顾无言。
正当长安眨了眨眼睛,准备移开视线。忽地门口跌跌撞撞从进来一个小丫鬟。气儿都还没喘匀,张口就说不好了不好了,飞花院又出了事儿。
闻言,长公主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狠狠一拍桌子,怒道:“……慌慌张张的!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啊,啊……主子,主子您息怒!”
所谓雷霆之怒大抵在小丫鬟的眼里,这就是最可怕的。顾不得脑子里的想法,反正膝盖一软便跪下去,是飞花院,是怡宁主子出事儿了!”
“好好儿的,她又出什么事儿?”
小丫鬟哪里知道出什么事儿,方才她也没仔细听,听了个囫囵的话便一阵风刮地冲进来。这会儿真正问起了,她也嗫嗫嚅嚅地说个不清楚:“怡宁主子的肚子,肚子……”
长安脸色倏地一变,立即站起来。
长公主一把按住长安,这种事儿可万不能叫长安插手。今儿可是长安大喜的日子,丁点儿不好都是晦气,如何能叫长安沾了晦气?
“祖母这就去瞧瞧,你且安心等着,无事。”拍拍长安的手,长公主黑着脸便跟小丫鬟走。
长安目光追随她的背影,须臾,收回,这事儿就没多管。
按理说,怡宁是侧妃,出阁的步骤要比长安简洁得多。长公主还考虑到她是双身子,还特意将一切减至最简。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苦心安排,飞花院那边还是出事儿。心里急得不行,她走得飞快,可千万莫耽搁了出嫁才是……
如今飞花院里的下人,一个个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好好儿的,他们几个还围着姜怡宁说好听的话。谁知眼看着快到吉时了,姜怡宁突然捂着肚子就倒下去。
猝不及防的,飞花院的下人吓坏了,顿时乱成一锅粥。
长公主匆匆赶到之时,姜怡宁的人已经被下人扶到榻上去躺着了。脸上因上了妆,此时也看不出哪里不好。只是姜怡宁一个劲儿在嚷,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问不出名堂,也没有发热,长公主无法子可想,便打发下人去请太医来。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溧阳王府和五王爷府的人到了前院。
溧阳王府的轿子先到的,五王爷府的轿子后一步,都已经在等了。陆承礼怕误了长安上轿的时辰,跟宾客们告了罪,连忙去后院将长安背出来。
长安的院子离前院有些距离,一来一回至少一柱□□夫。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和以已经一身正红喜袍,金冠束发地立在花轿之前。他本就天生一副绝好的皮囊,今儿特意梳妆打扮过,仿佛将天地之间的好颜色都聚到了他的身上。颀长挺拔的身形被喜袍勾勒得俊逸潇洒,一颦一笑都令人痴醉。
周和以到了没多久,陆承礼去后院背人,另一边五王爷周德泽也到了。
两人遥遥地点了个头,就听到公主府大门又闹出动静。只见两个面生的婆子,骂骂咧咧地挤过人群冲出来。看也不看着是什么场合,张嘴就在泼妇骂街:“陈二花你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一女不嫁二夫,你居然瞒着家里,转头就攀起了高枝儿……”
一胖些的婆子尖利的嗓音破空地吼道:“……你以为改名换姓就认不出你了?你可是以为到了京城,换了身份就能不顾人伦道理?小贱人!欺辱我陆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