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喊着的狎昵的口吻,话轻飘飘地散在风里:“慌什么,才十四岁,还小呢……”
周涵衍没听见,抱着一肚子羡慕上了马车。
人都走了,公主府的门房才出来收拾。人来人往的,门口也有几分狼藉。大长公主听说这几个皇子都走了,便又将长安给唤了过去。
长安正在陪陆承礼说话,自从分开住,她跟承礼都生疏了许多。听着孙嬷嬷说长公主找她,长安干脆带着陆承礼一道回景庭院。陆承礼今日吃了好些好吃的,心中很高兴。此时乐呵呵地牵着长安的手,手腕上的铃铛叮叮地响。
他走着走着,路过院子,又薅了一把小花就送长安。
讲真,若非公主府有钱,不在乎这点花草,不然非得被他薅穷了不可。
长安接过来就是笑,“这么喜欢送花?”
陆承礼见她笑也笑,俊雅的面容上挂着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有几分傻气却十分动人:“娘子好看,花也好看,花就应该是娘子的。”
长安没理他,倒是孙嬷嬷先扑哧一声笑出来。
孙嬷嬷这些时日冷眼瞧着陆承礼天真烂漫,既听话又可心,渐渐也喜爱上这个新主子。毕竟他们这等心机深沉的人,最欢喜跟单纯的人相处。
陆承礼又薅花草,她不由满脸堆笑:“承礼主子喜欢,往后便多种些。”
陆承礼点了头,然后嘿嘿地笑。
几人走到了正屋,四下里寂静无声。长公主扶着额头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琢磨着该不该将姜怡宁跟长安放在一处养。起先她是一叶障目,自以为是地以为姜怡宁聪慧体贴,必然不会叫人失望。如今冷静下来,她才觉察出不妥。
怡宁自小是众星捧月地长大的。正经郡主沦落成养孙女,老实说,不亚于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这等大变故,别说心智成熟的人都没胆子打包票说不会嫉恨,何况怡宁才十四。若她由此记恨长安,也是十分有可能。虽说这两个孙女,哪个她都舍不得。但为了两人都好,必须要做出取舍来。
长安是不能退步的,这府中一切本就是长安的。要退,只能怡宁退。可这不过她心中最坏的打算,若是可以,她还是盼着两个孙女能和睦。
长安一进来,长公主便冲她招手。
见着陆承礼也在,长公主也没说什么,只拉着长安在软塌上坐下。
长安已经感受到气氛的严肃,差不多猜到怎么回事,便耐着性子听长公主自己提。长公主犹豫了又犹豫,问道:“长安对下午你怡宁姐姐的所作所为怎么看?”
“啊?”长安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奶奶缘何这般问?”
“你姐姐的心思,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长公主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她年纪大了,实在受不得骨肉分离,“你对她是个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长安很是莫名,“奶奶有话直说,长安听着。”
“她如今,应当是有些钻了牛角尖,”长公主哪怕对姜怡宁有些失望,却还是坚信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是个好的,“若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对了,你宽宥则个。”
长安心道果然,在长公主心中,果然还是姜怡宁更重些。
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她也没什么失望的感觉。毕竟没多大期待就没多大期望落空,况且,她现在得到的已经够多了,长安本人很知足:“奶奶顺着您的意思去做便是。这十几年是怡宁姐姐陪在你身边,您陡然割舍也做不到,就不必勉强。”
长公主被她说得眼圈儿都红了,这孩子,当真是太懂事儿了!
心里愧疚,她倾身将长安揽在怀里拍拍背。这孩子流落在外还保持着一个如此良善的心,不会是她姜家人:“你放心,奶奶今日后会安排人看着她的。若是她往后再犯什么错,奶奶定不会轻饶。”
长安想想也环住长公主的背,拍了拍。
这个老人家哪怕身份贵重,年纪轻轻时候儿子儿媳相公就全去了。十几年来独自一人养大了唯一的一个孙女,细细说起来也十分可怜。长安觉得自己也不是可怜她,但大约不是原主本身,所以能冷静以待。
叹了口气,她道:“奶奶不必心存愧疚,长安懂得。”
她这般一说,长公主更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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