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不住地溜过来。
他要听听天师和母亲在谈什么,是不是他可以入仙山修行了,是不是他可以成为仙人了。
等成了仙人,他第一个收拾秦九寂!
接着他听到了李天师的话――
天选之子,秦九寂。
仙人看中的是秦九寂!
秦九寂秦九寂秦九寂。
为什么又是秦九寂!
连日来压在胸口的屈辱和愤懑一股脑涌上来,徐元德面色青白。
身处险境亦能安然无恙?
他倒要看看这秦九寂是不是真的天选之子!
徐元德一颗尚且不甚成熟的心,被嫉妒啃咬得面目全非。
*
秦九寂这几日过得无比快活。
他从记事开始,好像从未这么开心过。
虽说爹爹娘亲都疼他爱他,可家里实在是太苦,哪怕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终日为生计苦恼。
秦九寂心疼爹娘的不容易,打小便懂事听话,懂事的代价便是独自承受。
衣服穿得是父亲旧衣改的,吃的是学堂里最差的,用的笔墨纸砚得小心又小心,他知道这是娘亲熬夜挑灯,一针一线给他换来的。
这些都没什么,秦九寂也不在乎别人的嘲笑,只想好好念书,只想把这苦日子熬过去,带着爹爹娘亲过上好日子。
只要有了功名,他就可以出府。
只要有了自己的家,他们总能过好。
年仅七岁却不得不日日想着这些,和所有同龄人都隔了一层的秦九寂如何能快乐起来?
然而现在,他由衷地感觉到快乐,踏踏实实的快乐。
他胸口里揣了一个小骷髅,他不是一个人。
冰冷的学堂,沉闷的课上,写不完的方块字,受不尽的源自同龄人的排挤……
全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口袋里的小家伙――抱着一个小小油纸包,睡得香甜的小骷髅。
原来有人陪着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朋友是这么让人喜欢的存在。
原来他不想一个人。
秦九寂唯一的苦恼便是,他听课偶尔会分神。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状况,好在分个神也不妨碍,总归这些书的内容他全都倒背如流。
小白骨这几日也是过得相当惬意。
好闻好睡,美哉乐哉。
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正事的,知道要给九大寂找身体,可身体在十二仙山,九小寂还没入仙山,他也不能一个人跑去修真界。
开什么玩笑。
他一没化形,二没皮肉,这般莽莽撞撞不知死活地去了天虞山,别说找九大寂的身体了,一把骨碎成一百零八块都是修士们客气了!
等等吧。
九大寂是修士,小九寂肯定也要走上修仙之路,等他们一起去了十二仙山,他再、再找机会给九大寂寻身体。
他真不是害怕,好吧,他就是害怕!
爹爹娘亲这么好,谁要去一大堆修士中生死一线?
秦九轻这会儿还是个奶娃娃呢,他去了也泡不到他,去了也是白去。
至于秦咏和许氏的那点期盼是别指望了。
指望小白骨听课?
想太多,自从学会睡觉,他一跟秦九寂到学堂,一听那老头的之乎者也,霎时跌进黑甜乡,睡得那叫一个香喷喷。
香是因为他怀里每日都有秦爹爹准备的午餐。
吃不到总也能闻闻,闻着闻着,梦里全是好吃的!
眼看着天气渐寒,今年冬天还来得比往年早很多,深秋未过竟飘了些薄雪。
白小谷本就喜欢白色,看到这轻飘飘的雪花,只觉得美极了,看得那双蓝色火瞳眨都忘了眨。
秦九寂看看时辰尚早,便道:“国子监后山有个冰湖,那里每逢下雪,景色特别好,我带你去看看。”
白小谷两手趴在布兜外沿,小脑袋点得犹如拨浪鼓:“好好好。”
秦九寂戳了他一下,道:“外面冷,躲好。”
其实白小谷并不怕冷,但爹爹也好,娘亲也好,还有九小寂,都觉得他怕冷。
那他就怕吧。
总之多胆子小点活得稳,谁也没规定骨头不能怕冷!
白小谷在布兜里探头探脑,秦九寂没一会儿就带他来到冰湖旁。
之所以叫冰湖,是因为这里常年背光,天一冷,湖水比旁处结冰更快。
天上刚飘了些薄雪,冰湖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冰,冰不厚,是落只飞鸟都能碎掉的那般薄。
冰薄,景色却更美,一层层霜也似的冰面上是剔透的白,再加上徐徐坠下的大片雪花,落得整个天地都成了一片白茫茫。
白小谷很是喜欢:“果然很漂亮!”
秦九寂也喜欢:“嗯。”
白小谷喃喃道:“好想爹爹娘亲也来……诶……”
秦九寂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正盯着冰湖看,想着小白骨的话,完全没提防背后。
推他的人极用力,仿佛带着刻骨的恨,恨不能将推他的手换成一把刀,将他捅穿。
扑通一声。
年仅七岁的秦九寂如何扛得住这推力,重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