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见外甥女垂眸不语,脸颊泛红,只当是小女儿情态,暗自发笑,看他们这副模样,哪里冷清了。
沈宜秋牙根发痒,但当着舅父的面又不好显露出来。
尉迟越见时近正午,便令黄门去传膳。
三人用罢午膳,又饮了会儿茶,邵安想告辞,太子道:“有劳舅父稍待一会儿,有件事要劳烦舅父。”
沈宜秋道:“殿下与舅父有事相商,妾便告退了。”
尉迟越拉住她的手:“你也别走。”
沈宜秋正不明就里,便有小黄门道:“启禀殿下,卢尚书到了。”
太子便即起身,对邵安道:“有劳舅父移步书房。”
沈宜秋越发大惑不解,只是舅父便罢了,还有户部尚书卢思茂在场,他们分明是有政事要谈,为何要她在场?
尉迟越隔着袖子捏了捏她的手,倾身在她耳边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我说了,但凡是你想要的……”
三人走到书房门前,卢思茂已等候在廊下。
见到太子妃,他微微一怔,不过顷刻之间便恢复如常,上前行礼:“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卢老尚书德高望重,不仅是宰相,也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媒。
夫妇俩也郑重回礼。
卢思茂又对沈宜秋道:“娘娘巾帼不让须眉,大敌当前临危不惧,救灵州百姓于水火,令仆感佩不已。”
沈宜秋道:“卢公言重,这是我分内事,仰仗卢公斡旋。”毛老将军最终能带领邠州援军赶到,除了张皇后和张太尉使劲,卢思茂这个宰相也功不可没。
卢思茂连道汗颜,又与邵安见了礼。
他们同隶户部,卢思茂对稍邵安这个能臣也颇为器重,当下寒暄数语。
四人一行说一行步入书斋,依次入坐。
尉迟越这才道:“今日请卢公与邵侍郎光降,是我夫妇有一事有劳两位。”
说罢,他对一旁的小黄门点点头。
不一会儿,那黄门捧了个书函来。
尉迟越接过书函,置于案上,打开盖子,取出一轴书卷,抽开系绳,当着几人的面展开。
沈宜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待看清绢帛上的字,不由大吃一惊,这竟是一份和离书,看书迹便知,是太子的手笔,卷尾亦有太子的落款与印章。
卢思茂和邵安更是大惊失色,两人都张口结舌。
只有太子神色如常:“两位别误会,请两位来,只是劳两位做个见证。这份和离书交由太子妃保管,生不生效,何时生效,由太子妃说了算。”
他看向沈宜秋,柔声道:“你什么时候不想做这太子妃,便将此书昭告天下,便可离开。”
他转向两个瞠目结舌的见证人:“卢公是我们的大媒,邵侍郎是太子妃的至亲,由两位居间,定能不偏不倚。”
此事过于惊世骇俗,在场三人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感想。古往今来只有太子妃被废,哪有储君和离的?
良久,卢思茂方道:“启禀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且并无先例可循,还望殿下三思。”
邵安看了一眼两人,不明白这小两口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斟酌着道:“仆身为太子妃娘娘家人,感念殿下深情厚谊;然而身为朝臣,仆与卢公所见略同,此事骇人听闻,有伤殿下令名,更有损天颜。”
别人不知道小丸的性子,他可一清二楚,这外甥女看着柔顺,说不定哪天真能做出与太子和离的事。
尉迟越道:“孤心意已决,天家的颜面不在孤一人的私事,而在能否利国利民,对着妻子逞威风有何令誉可言?”
他顿了顿道:“两位都与尊夫人伉俪情深,想来能明白孤的心意。两位也知道太子妃为人,可以放心。”
两人见他心意已决,也知道沈宜秋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只得应允,若是哪一日太子妃真想和离,他们便出来作证。
尉迟越将和离书重新卷好,收入木函中,郑重其事地交给沈宜秋。
沈宜秋接过沉甸甸的紫檀木函,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送走卢思茂和邵安,沈宜秋轻声道:“殿下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尉迟越道:“你要的自在我也许给不了,我只想让你知道,你这一身属于你自己,要是我惹你不快,你至少可以拂袖而去,这样多少会自在些吧?”
沈宜秋目光动了动,垂下眼帘,良久方才轻声道:“多谢你。”
尉迟越在她后脑勺上捋了一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手上的木函夺了去。
沈宜秋眼眶的酸胀还未退去,被他这一手闹得目瞪口呆:“你……”
尉迟越温言款语哄道:“不是不给你,我承诺过的事,岂有反悔的?但你此时还在气头上,激愤之下做出追悔莫及的事便不好了,先冷静上一年半载……”
看到沈宜秋的脸色,他忙改口:“三个月,我先替你保管三个月。”
又道:“小丸,你看卢老尚书一把年纪,难得替人保一次媒,我们好歹努力一下,别寒了老臣的心。”
沈宜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有一个黄门匆匆跑来:“启禀殿下,娘子,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