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也会将染上瘟疫的尸首抛入城内,将士的尸骸必须尽快安葬,还请谢使君令医博士商量对策,及早预防。”
周洵不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娘娘言之有理,倒似守过城一般。”
沈宜秋道:“周将军谬赞,不过是按常理推断。”
三人商议既定,谢刺史便去下令部署。
沈宜秋待他离去,这才对周洵道:“依周将军之见,邠州的援军何日能到?”
周洵略假思索道:“从邠州至灵州,急行军约需六七日,集结兵力、准备粮草辎重到开拔,就算三日,再有十日,怎么都该到了。”
沈宜秋微微蹙眉,神色有些凝重。
周洵以为她担心守不住十日,挑了挑眉道:“娘娘放心,便是肝脑涂地,末将也会守住这十日。”
沈宜秋摇摇头,揉了揉额角,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不是信不过周将军,不过请周将军做好守十五日的准备。”
周洵诧异道:“这是何故?”
“但愿是我多虑了,”她没再说下去,话锋一转:“请周将军即早部署,今夜让将士们养精蓄锐,明日当有一场鏖战。”
她起身敛衽,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我代灵州百姓多谢周将军。”
尉迟越收到邠州军报,便即将五皇子与一干臣僚召到帐中。
他将信笺递给兵部侍郎李玄同,开门见山道:“邠州军开拔两日,被圣人急令召回。”
李玄同还未来得及将军报看完,大惊失色:“这是何故?”
尉迟越道:“圣人令邠州守军拱卫京城。”
尉迟渊双眉已经打成了结:“那灵州怎么办?”
尉迟越道:“圣人命灵州将士死守,以待朔方军主力回救。”
五皇子一脸难以置信,义愤填膺:“朔方军主力这会儿都出了玉门关了吧?离灵州少说三千多里,等他们去救,少说也要一个月,凭灵州城剩下那点守军,如何……”
尉迟越淡淡地看了弟弟一眼。
五皇子瞬间明白过来,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涨红了脸道:“他根本没指望能守住灵州城!他只在乎自己安危!”
若是换了以往,尉迟越定会斥责弟弟,叫他慎言,但他强压心底的怒火,已经费尽心力,压根顾不上去堵尉迟五郎的嘴,只是淡淡道:“对圣人而言,灵州城丢了,可以让朔方军夺回来,但邠州距长安只有区区三百里,若是将守军调走,长安兵力空虚,便难以安枕了。”
李玄同眉头紧锁,连连摇头:“阿史那弥真心中怀怨,定会以灵州百姓泄愤,而且灵州城粮广城高,若是叫突骑施人占了,到时候攻守易势,再要夺回来,又得折损多少朔方军将士?这……这……”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你我都明白的道理,圣人不会不察,多说无益,眼下最要紧是想个对策。”
说到底皇帝不过是以己身为重,以社稷百姓为轻罢了。若他在长安,不惜发动兵谏也要发邠州军去救灵州,然而他远在凉州,鞭长莫及。
李玄同道:“朝中有卢尚书、张太尉等一干股肱在,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劝谏圣人。”
尉迟越点点头,张皇后也不会由着皇帝任意妄为,但嘴仗少说也要打上几天。
他只是道:“灵州城的将士和百姓拖不起。敌军兵力是守军的十数倍,且大多是久经沙场的精兵。”
攻守到了后头,靠的便是“添油”,双方拼的是兵力,多拖延一日,灵州城失陷的危险就多一分。
在场众人都一清二楚。
尉迟越道:“为今之计,只有发凉州兵去救援。孤有两千禁军精骑,此外还有四千州府兵与一万河西军。”
李玄同蹙眉:“可凉州城不能无人把守。”
尉迟越点点头:“至少要留下两千州府兵与一半河西军守凉州。”
李玄同又道;“这么点兵力,又没有众望所归的统帅,恐怕解不了灵州之围……且吐蕃皇子带来的五千精兵驻扎在凉州城外,殿下将禁军全派往凉州,仆担心……”
尉迟越道:“李卿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孤打算自己领兵。”
李玄同大惊:“殿下亲去凉州,议和之事……”
尉迟越挑了挑眉:“孤有个两全之策。”
顿了顿道:“孤要把吐蕃大皇子和他的五千精兵也带上。”
李玄同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尉迟渊已经拊掌道:“好法子!”
吐蕃大皇子后院起火,又被精明的燕国人趁火打劫,昨日刚让出一条商道,气得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觉,嘴里起了个大燎泡。
他正在帐中背手踱着步,盘算着今日怎么扳回一城,便有燕国宦官来请,道燕国太子请他去帐中一叙。
他满腹狐疑地去了燕国太子的营帐。
燕国太子将他延入座中,命黄门奉上酪浆,又对他嘘寒问暖,客套更胜往日。
吐蕃大皇子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种冰凉的感觉爬上脊背,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响尾蛇盯上的沙鼠。
果然,半碗酪浆下肚,便听燕国太子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尉迟越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吐蕃大皇子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