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七和贾八训练有素,不出半日便将沈七娘错过花宴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禀报给了尉迟越。
尉迟越一听,头顶的阴云立马消散,就知道沈宜秋那边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书案,既然知道她安然无恙,那便好办了,只需寻个合适的时机,撺掇皇后宣她入宫觐见,便可水到渠成。
上辈子她能得皇后青睐,这辈子自然也可以。
之后的事,他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打定主意,尉迟越勾了勾嘴角,一点也不心急。
横竖人就在沈府里好好待着,还能跑了她的不成?
这几日,沈宜秋过得比神仙还逍遥。
她生着病,沈老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又着婢女送了两盒子药材来,叫她安心养病。
沈宜秋打开一看,都是灵芝、人参之类的贵重药材,显然是出自祖母私库的珍藏。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这是对她的安抚之意。
沈老夫人是不打算重责那两个堂姊妹了。
果然,第二日,她便听说八娘子和四娘子双双染上了风寒,据说还挺重,少说得闭门静养十天半个月。
素娥很是为自家小娘子抱不平,趁着房中只有两人的当儿,忍不住埋怨:“老夫人也真偏心,这么大的过错竟然就轻轻饶过了……”
虽说这事是沈宜秋诱导的,但他们俩使坏坑害自家姊妹可不是叫人逼的。
老夫人毫不追究,实在有失公允。
沈宜秋只是一笑:“这话你可别出去乱说。”
她早料到这个结果。
二叔是官身,虽说是个靠门荫的闲职,在沈家这辈人中也算难得,偌大个家族只有靠他撑撑场面。
四叔虽然不成器,妻族却是实打实的权贵。
而她呢?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本来若是能入东宫,对沈家来说还算有些用处,如今连这用处也没了,祖母又怎会为了替她主持公道,去追究二房和四房?
素娥本来怕自家小娘子心里不好受,不成想她倒是心宽似海。
她替沈宜秋揩了嘴,拈了颗紫苏蜂蜜酿梅子送到她嘴里:“奴婢只是为小娘子不平。”
沈宜秋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他们总不能在家中待一辈子,如今没有人管束,往后自有别人教训。”
上辈子她四堂姊嫁了个浮浪纨绔,宠妾灭妻不说,还动辄拳脚相加。
沈宜秋念在自家姊妹的份上,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这堂姊打着入宫照顾她身孕的幌子,差点没照顾到尉迟越的床上。
尉迟越以为这事出自沈宜秋的授意,着实气得不轻。
沈宜秋白惹了一身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有了前车之鉴,她自然对这些姊妹敬谢不敏了。
素娥一听这话,释然了些,用力点点头,稚气未脱的眼睛里露出点生嫩的凶光:“没错,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那样坏,佛祖菩萨绝饶不了他们!”
沈宜秋忍不住扑哧一笑,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戳了一下:“佛祖菩萨哪有那么闲。”
她懒懒地摸了摸肚皮:“素娥姊姊快别气了,你家小娘子又想吃些甜口的,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菓子,取两碟来。”
素娥的脸差点鼓成了蒸馒头,不知道为什么,小娘子这一病,越来越没个正经,不但懒,还变馋了!
沈宜秋心安理得地“卧床静养”,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药。
疹子时起时褪,总也不见痊愈,沈宜秋却是乐得窝在院子里。
她上辈子严于律己,每日鸡鸣三遍便起,如今忽然尝到甜头,就如穷人乍富,变本加厉,睡得昏天黑地,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把上辈子缺的觉都补回来。
躺了几日,婢女们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
沈七娘一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寒冬腊月也不例外,一年到头像根弦似的紧紧绷着,如今却像是脱胎换骨,从里到外透着股懒洋洋的松散,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
几个近身伺候的婢女,除了素娥以外,全都泛起了嘀咕。
下人们也有下人们的消息来源,很快就七拼八凑出了个“事实”——老夫人本来要把沈七娘嫁进东宫,可惜她命薄,临到头忽然发病,结果让长房的“三木头”捡了这个偏宜。
沈七娘一个孤女,入宫是没指望了,将来说亲也很难攀上什么高门。
那些心思活络又有门路的,便想方设法地另寻高枝,连她身边的大婢女青娥,也托了管事的门路,去了三娘子身边。
沈宜秋一概爽快地放行,丝毫没有为难他们。
她这辈子不入宫,也不指望嫁什么高门大族,那些心气高的留在她身边确实屈才了。
沈宜秋足足卧床半个月,身上的红疹总算是褪干净了,没再复发。
这半个月,贞顺院走了几个,又换了几个新面孔。
留下的都是与主人一般胸无大志的,倒是清净了不少。
身体痊愈了,沈老夫人那边自然立即得到了消息。
沈宜秋不好再躺着,只得起了个早,收拾起懒骨头,抖擞了精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