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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颚紧绷,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凌厉锋沉,剑眉微拧,似落了霜,挑不起一丝笑意,一言不语地驾马而过。
庄延知晓他此时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神色,似路边士兵的刀尖,冷凛锋芒。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一路无言,直入罗府。
厉晟下了马,踏进罗府,刚过月洞门,他就顿住了脚步,皱起眉头,扫了一眼罗府。
不知发生了何事,满府点着烛笼,灯火通明。
庄延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府中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的话,奴才也不知晓究竟是何事,只知道今日下午老爷主院里发了通脾气,夫人和少爷晚膳前似也有番争吵。”
那下人知道这两位是贵客,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庄延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开,才抬头看向自家侯爷。
就见侯爷已经踏步朝前走去,对这罗府的事情没有一丝兴趣。
庄延摸了摸鼻子,赶紧跟上。
入了澹溯院,厉晟忽地转头看向庄延,庄延脚下一顿:
“侯爷,怎么了?”
厉晟拧了拧眉,凉飕飕地看着他:“难民们整日就无所事事?”
庄延见他发难,心底无奈,侯爷这根本就是迁怒。
只是,他想起今日侯爷看见从京城中传来的书信后,就陡然降低的气压,当下拱了拱手:
“是属下疏忽,请侯爷责罚。”
厉晟冷哼了一声,转身朝房内走去,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本侯瞧着这罗府上下都太休闲了些,明日便让他们去平舆街走走。”
庄延淡定地接话:“属下知晓了。”
这世上谁惹侯爷不高兴了,侯爷都能还回去,偏生今天这位,侯爷心底憋闷,也得忍着。
这罗府撞上来,可不就成了侯爷的出气筒?
隔日清晨,容悦才知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脸惊讶,原先还有的些许乏意都散了去。
周氏和罗玉畟争吵?
真是难得,周氏将这个独子看得比命还重,往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两人是如何吵起来的?
玖思又说,她这些日子不用去主院里请安了。
容悦眸子里有了些许笑意,两人为何争吵与她无关,但是不用去请安,那却是太好了,落得耳边清净。
她收拾好后,就带着玖思出府,朝平舆街而去。
今日的平舆街有些过于安静,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容悦差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下来马车,容悦才发现那份安静并不是错觉,整条街的人都冷肃下来,那些她渐渐习惯了的士兵此时都一脸严肃,脊背挺得笔直,视线如鹰般处处紧盯。
容悦和玖思对视一眼,心下有些疑惑,今日是怎么了?
半月下来,主仆对平舆街已经很熟悉了,两人朝着粥棚的方向走去。
离粥棚不远处,厉晟站在那里,余光不经意瞥见二人,微顿,眉梢轻挑。
女子穿着湖绿色的褶裙,姣好的脸庞微低着,被丫鬟扶着朝这边走来。
他有些眼熟。
朝一旁的庄延看去,问他:“你已经让罗府的人来了?”
庄延一愣,差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待看到走过来的女子时,才了然:
“这位少夫人,自从我们进了梧州之后,每日都会来这里施粥。”
厉晟眯了眯眼睛,想起那日凉亭内的那首小曲,舌尖抵了抵牙根,轻嗤了一声:
“还挺菩萨心肠。”
庄延没接这话,稍微在府中受点宠,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厉晟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他接话,视线徐徐落在那女子身上,忽地想起什么,问庄延:
“之前让你查的事,结果呢?”
庄延愣然:“侯爷是说何事?”
厉晟甩了甩腰间玉佩上的穗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忘了?”
庄延额头都要溢出冷汗,余光瞥见容悦,蓦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查清了,那日凉亭下的人是罗府独子,和周家的幼子。”
厉晟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眉尖微锁:
“若是本侯没有记错,这周氏和罗氏似乎是姻亲?”
庄延笑:“侯爷没有记错,那周氏幼子是罗家独子的嫡亲表弟。”
厉晟甩着穗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望着那走进粥棚的女子,拿着勺子的衣袖下滑,细腻的手腕露出一截,勾人遐想。
他忽然想起在京城时见过的一块红玉手镯,润泽无暇,若是带在这人手腕上,定是衬的。
旁边忽然响起庄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别说,这少夫人的确姿色过人。”
少夫人?
姿色过人?
他蓦地轻笑,惹得庄延抬头看他,他陡然收了笑,冷瞥了庄延一眼,转身离开。
庄延撇了撇嘴,觉得自家侯爷这性子越发让人难以琢磨了。
进了粥棚里,容悦才听罗府的人说,今日简毅侯来了平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