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和长公主成亲后, 离多聚少,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仅有过的那么几次亲密接触, 他自然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还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回想品味,然后……那啥。
裴昭珩问他想起来了没有,贺顾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问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能否通过和对方亲吻的感觉来辨认一个人,可是三殿下这个吻, 却几乎是立刻就让他回想起了七夕宫宴那晚, 他和瑜儿姐姐在宫中、荷花池边那个夹杂着酒意、暖风游来熏人醉的意乱情迷的吻。
一样的柔软触感, 一样暧昧的、细细密密的、缠绵的吻。
这个吻的感觉,熟悉道不能再熟悉, 让贺顾再也无法逃避, 不得不开始正视, 方才三殿下那句话里的意思。
三殿下?
瑜儿姐姐?
和他结发的自始自终是一个人?
从来没有长公主的存在?
……
开什么玩笑?
贺顾一把推开了裴昭珩,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 站起身来,自欺欺人的对方才那个吻视若不见, 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什么都没想起来,只闷着头道:“……殿下……嗝儿……您就别开玩笑了……嗝儿……我有那么好糊弄吗……”
裴昭珩闭了闭眼,心知这般环境下,一时半会要让子环接受这个事实, 怕是有些困难,他也不打算穷追猛打、咄咄逼人,只道:“……先回去吧。”
雪却下得越来越大了。
冬夜里寒风疯狂的呼啸着, 漫天鹅毛大雪被吹的纷飞摇曳, 二人仅仅是在雪地里停留了一会, 路上的积雪已是又厚了一层。
必须得赶快回去,不能再拖了。
正此刻,二人身后也传来了几个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跟着裴昭珩的几个侍卫,终于追上来了。
雪下的太大了。
领头的侍卫似乎是承微,他刚要开口说话,嘴里就飘进了一片冰凉雪花,承微霎时被冻得打了个激灵,张着嘴连连“呸呸呸”的吐了好几下,才伸手掩着口鼻,眯着眼睛远远看着马下的两位主子,道:“二位爷——赶紧回去吧——雪……咳呸呸呸,雪还要下更大的——咱们快走吧——”
夜色昏暗,只隐约看得见人影,承微也不知道这两位祖宗一个蹲在马下,一个弓着腰站在边上,是在闹哪一出,这样恶劣天气,他也顾不得细问,只能扯着嗓门远远喊着让他们快走。
贺顾见承微带着人追来了,此刻听了他这话,才忽然猛地惊觉,三殿下的披风竟然还披在他身上。
一时贺顾也没顾得上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记起来殿下身子不好,畏寒体虚,裴昭珩为了追他回来,在这般大雪夜里追了这么久,竟然还把披风脱给他,万一受了凉怎么办?
贺顾连忙要去拽方才被裴昭珩围在他身上的披风,谁知三殿下却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站起身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无妨,我并不畏寒,子环穿得单薄、方才又昏了一遭,你披着吧。”
语毕顿了顿,又道:“……还有力气上马吗?咱们先回去,若是不成,你我共骑亦可。”
贺顾低着头喘了两口,嘴里呼出一股白气,道:“我……我没事,走吧。”
二人跨上了马背,一行人这才勒马回缰往回走。
只是这雪下的愈发大了,也一点没有变小的迹象,此刻又是在夜里,视野不明,积雪没过马蹄,又没过小腿,越来越厚了,而几匹马儿,走着走着步伐也越来越艰难,承微心中担忧,远远瞧见了不远处荒原里亮着的一户人家灯火,眼睛微微一亮,道:“殿下,今儿晚上这雪太大了,不如我们先去前头这户人家叨扰一二,避避风雪?”
裴昭珩也瞧见了那户人家,闻言点了点头。
贺顾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一行人好容易行到了那户人家院门前,承微跳下马背,敲了敲门。
幸而夜虽然深了,但毕竟是除夕大年夜的晚上,这户人家想必也是在守岁,这才仍然点着灯不曾歇下,没多久便有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院门里传出来,显然他们深夜造访,主人家心中还是有所戒备的,这才并未直接打开院门,只隔着门问了一句:“是谁呀?”
承微道:“这位嫂嫂,我们家二位公子爷,从外地赶路,回京过年,不想今儿晚上下了这么大雪,路上难走,天又太黑,实在回不去了,能否借宝地避避风雪,歇息一晚,我家公子爷必重金相酬!”
许是此地毕竟是京郊,离着天子脚下,也不过只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平日里也没什么作乱的山匪马贼,是以院子里的妇人听了承微这般好言相求,才没有继续掩着门,门那边传来一阵吱吱声,似乎是妇人在落门栓,然而她落了一半,动作又顿了顿,众人听得那妇人朝屋里叫了一声:“三郎,有客人来了,你出来瞧瞧。”
她话音落了,院里便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来了,什么客人?”
妇人这才继续落了门栓,开了条小缝。
说话的妇人二十来岁模样,身后站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汉子,约莫是她夫君,妇人见了这么一队人马,显然也吓了一跳,面色有些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