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罢了。
好在姻缘天定,总算让女儿和贺世子看对了眼,眼下亦是佳期将近。
一向不善管理庶务的陈皇后,竟为此开始天天守着内廷、内务二司,事无巨细的盯着他们操办长公主婚仪的大事小情。
二司的管事太监们,叫她给盯得心里七上八下、苦不堪言,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哪里做的不和娘娘心意,吃了挂落去。
皇后也的确认真,上到公主府选址、如何修缮,下到长公主嫁衣纹样、用苏绣还是蜀绣,赶制嫁衣的绣娘又选了谁……
每一个针头线脑,她都要一一亲自过问,绝不肯含糊。
皇帝赏赐贺家时,陈皇后更是一再,从她的私房钱里,给未来女婿添赏,最后搞得连长公主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来芷阳宫劝她。
“母后,这些天宫中对贺家,已是赏赐有加,若再加赏,恩宠太过,恐怕会叫父皇在前朝受言官纳谏,说他过于宠爱外戚。”
陈皇后皱眉道:“怎么又是这些劳什子的言官?”
“当初便是他们整日唧唧歪歪,说本宫的珩儿不祥,会妨了元儿,岂不知珩儿与元儿小时候还常一起玩,两兄弟感情好得很,哪里就会妨着元儿了?也用的着这些老妖怪多嘴!”
“最后害得陛下也没办法,可怜珩儿才七八岁,就独个儿被赶去了金陵。”皇后忿忿道,“本宫最讨厌的,便是御史台这些整日吃饱了饭,没事干,只知道抬杠的言官。”
长公主:“……”
“……三弟身子不好,若是留在汴京,入了冬,他也受不得寒,也不能全怪言官和司天监。”
陈皇后悻悻道:“本宫省得……若不是为着这个,休说是什么御史言官唧唧歪歪,便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赶走本宫的孩儿。”
她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道:“也不知这些年,珩儿一个人在金陵,过得可还好,若是想他母后和姐姐了,会不会寂寞呢……”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道:“三弟每年不是都有不少书信回来,母后不是也都看过了吗?”
陈皇后叹道:“书信是书信,人是人,书信再好,又怎能抵得过一个会说会笑的孩儿,留在亲娘的身边呢?说起你弟弟,本宫便伤心,珩儿身子总也不见好,唉……倒是,就算他好了,恐怕你父皇,也不会放他从金陵回来……”
她顿了顿,有些出神,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却又忽然屏退了殿中宫人,这才继续道:“瑜儿,你要记得,若是日后你弟弟好了,也能回京了,他要是起了和元儿相争的心,你一定要劝他,别淌这个浑水。”
长公主道:“母后叮嘱多次,我自然记着。”
皇后叹道:“你父皇总说对不起我,你可知为何?”
“当年先帝还在,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我是陈家庶出的小女儿,有一年花灯会,我带着丫鬟溜出门去,买了个鲤鱼河灯,结果还没放,一个不慎掉在了地上,把那灯摔得散了架,我便坐在河边哭,然后就看见你父皇从边上过来,也不同我说话,只捡了那灯,闷不吭声的就给捣鼓好了,他要把灯递还给我,我却没接……。”
陈皇后眼神悠远,显然已经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
“……其实我那时,也不是不愿意接,只是有些害羞罢了。”
“……他见我不接,便退了两步,把灯放在地上,朝我行了个礼,转身走了,我那时就想,若是……真有书上写的,那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谦谦君子,大概,便该是他那样的。”
“后来我回家没多久,你外祖告诉我,宫中四皇子求了陛下的恩典,讨我去做他的皇子妃,陛下也准了,他来府中拜访你外祖,我在屏风后偷偷瞥了一眼,才发现四皇子便是那个在河边给我修灯的公子。”
“我满心欢喜的等着婚期,谁知宫中太子染了时疫,竟然薨了,四皇子被册封,成了新的储君,你外祖进宫了一趟,回来后,我和他的婚约,就变成了我与姐姐一起嫁给他。”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说,我怨他么?其实早些年,说不怨,那是假的。但是后来我也看明白了,他要坐稳这个位置,便需得得了你外祖支持,可我毕竟只是陈家的庶出女儿,身份不够,当然是不配做元后的,他便不得不再娶了姐姐,姐姐也不得不嫁,他俩都很不快活,我也不快活,但是我们都没办法。”
长公主握了握皇后的手,道:“母后……”
陈皇后摇头道:“你不必安慰我,我好歹还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可你姨母,却平白搭了一辈子进去,就算元儿做了太子,她也不快活。”
“如今元儿长大,心思也重了,我也愈发看不明白,这孩子都在想什么,他如今倒是和你父皇当年越来越像,成了太子,便好像都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可我却还是最喜欢,那个在河边捡灯给我的公子,而不是你父皇如今这副模样。”
“你说,做太子、做皇帝便快活么?我瞧你父皇,就没多快活,他当初那般喜欢珩儿,也得听言官纳谏,乖乖把珩儿送去金陵,姐姐的儿子做了太子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整日为了元儿的皇位,算计来算计去,我虽不知她当年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