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梨儿脸上的笑一点点收起来,眼睛又红了。
陈玄真轻轻用拇指按住她的眼睛:“不要哭,你醒来我很开心。”
“恩!”俞梨儿用力点头。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俞梨儿走出房门发现,自己正身处山上,下方是同样建在山腰、错落有致的房舍。他们这间似乎是最高的。
“师傅十五年前就仙逝了,我接替了他的掌门之位,下面这些房舍就住着师兄弟和他们的徒弟。可惜不能让你与师傅见面,我带你去见几位师兄弟。”
俞梨儿在长清派的正堂见到了陈玄真的两位师兄以为师弟,因为习惯了陈玄真的容貌,她乍然见到这三位时,惊讶了一下。
因为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是中老年人了。
最年轻的算是那位小师弟,可看上去也是40多岁,面容带着沧桑。
再看看身边的陈玄真,虽然留着一撇胡子,可最多30多岁的模样,然而算一算年纪,陈玄真也已经50多岁了!
回去的时候,俞梨儿感叹:“想不到眼睛一睁一闭,小道士你成了老道士了……都50多了……”
陈玄真一边牵着她的手爬山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幽幽说:“你已经一千多岁了。”
俞梨儿梗住。
回到屋里,她立刻按着他的身子要对他动刀。
“不行,这成何体统?”
俞梨儿握住了他的下巴,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小刀:“不过是剃了这一点胡子,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陈玄真躲闪着挣扎:“我都五十多了,怎么能面白无须!”
俞梨儿怕伤了他,索性扔掉了刀子,一屁股坐到他腿上,他果然不动了。
她幽幽地说:“是呀……你50多了,留着胡子看上去像三十几岁,而我呢,依旧一副十八妙龄的少女模样,咱们从郎才女貌变成了老牛吃嫩草呀!”
陈玄真浑身僵住,保持着仰脖子躲闪的动作,眼睛往下看她的容貌。
俞梨儿手放在他的胡子上:“剃不剃?”
陈玄真僵硬了几秒,慢慢放下下巴,闭眼。
俞梨儿笑起来,手指轻轻拂过,短短的胡须挥挥洒洒地落下,陈玄真的唇上又恢复了当年的白净。
俞梨儿没有喊他睁眼,一点一点地仔细观察着他的容貌,虽然没有了胡子,仿佛又是三十年前那个白净的少年了,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胡子可以剃,经历没法剃走,他的脸上哪怕因为修炼保驻了青春,也依旧多了这三十年清苦带来的沧桑。
俞梨儿凑上去亲了亲他:“真帅,一点都没变!”
陈玄真睁开眼,含笑看着她。
三日后,俞梨儿收到了陈玄真递过来的嫁衣。
“我们成亲。”
她从没想过,她和陈玄真还会正正式式地举行一次婚礼!
但是陈玄真想到了,而且是在定情之时就想到了!他把成亲的物件介绍给她听时,其中竟然有不少还是当年他师傅帮忙准备的。
俞梨儿自从醒来后一直在感动。
这是一场奇特的婚礼,一对新人,在一群道士之间认认真真举行了婚礼的仪式,并接受了上上下下几十个道士的贺喜。
洞房花烛夜,陈玄真抱着俞梨儿,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放开。
此后,俞梨儿陪着陈玄真住在长清派的山上,教导派内弟子,偶尔游山玩水,间或下山除妖驱鬼,看着人世间沧桑变幻,山下的百姓出生长大、成亲生子又衰老离去。
俞梨儿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因为从下一代弟子起,长清派的寿命似乎在不断延长,到了后来,弟子们都下山了,他们两人在山上,日子过得越来越数不清。
直到有一天,陈玄真衰老了。
不管如何修炼,陈玄真不是玉真子,没有从幼时就得到上好的修炼之术,到底还是没能成仙。
无法成仙,就要面临生老病死。
俞梨儿配合着他的模样,也成了一中年妇人。
他们最后下了一次山,去拜访了京城的城隍爷,与他欢聚了一餐,聊了许久的天,并感谢他当日的出手相助。
最后,回归山上。
陈玄真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找我,不管前世来世,我只是陈玄真,只有这一个。所以……忘了我……好好修炼……”
俞梨儿仿佛没看到他已经闭上的眼睛,嘴里嗔怪着:“千年的大醋坛子,不但吃前世的醋,连来世的醋也吃!”
说着说着,泪水成线般落在他松开的手上。
安葬完陈玄真后,俞梨儿掏出一张符,默默地贴在了自己身上。
千年泛黄的鲤鱼图缓缓燃烧起来,最后化为了灰烬……
这一次,颜华真的回到了地府。
她没有同往常那样,在大殿前看到执念者,心中一沉,以为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
顾不得查看一楼的情况,她匆匆跑向二楼。
二楼的光怪陆离依旧,原来鲤鱼精出现的那个地方,依旧挂着那副鲤鱼图。
颜华快步过去,手触碰那图:“俞梨儿,你依旧不觉得释怀吗?”
可这一次,怎么碰,那副图都没有反应了。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