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 三娘和陆冬青拿到了辣卤的分成,手头又有了钱,陆冬青在附近几个村打听了一下, 陆陆续续又买了几块地。
程益特意去把关了,看了这些土地, 连连点头:“养养就肥了,是好地,种贝母最好!今年我来帮你们伺候!”
三娘却说:“阿爸, 我们不打算种贝母了, 这些地我打算全都种香料。”
程益目瞪口呆:“香料山上不都有吗?”
“有是有, 但是自己种出来才好啊, 山上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少的。”
这说法完全不在程益的认知里:“怎么会越来越少?山上的东西你要多少有多少,浪费这么好的地来种这个, 太糟蹋了!”
三娘不改主意, 坚持种香料:“有我们一家就会有第二第三家, 等那时候再种, 万一培育失败就来不及了。”
程益说不过女儿, 回家和妻子儿子一说, 这回刘氏也站在了程益这一边,觉得三娘太胡闹:“卖香料也就算了,怎么能糟蹋地呢!”
在他们眼里,土地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但是三娘是打定主意不回头的人,两人就把劝说对象换成了陆冬青,而陆冬青却只有一句话:“三娘喜欢就好。”
两人连连摇头:“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她年纪小, 不知道轻重!”
陆冬青笑说:“她不是一般小娘,就算赔了也没事,我还会打猎呢!”
程益和刘氏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女婿太惯着女儿,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大勇倒是看得乐呵呵的,他和陆冬青的想法一样,三娘要是赔了,还有他这个大哥呢!他有地有辣卤生意,肯定能养活妹妹。陆冬青这态度很是让他满意。
三娘要移栽香料,有的是直接采种子,有的是整棵移植,陆冬青不但一切听她指挥,还替她出谋划策,从小山边长大的经验,让他对山上的各类植物了如指掌,怎么移植怎么种,三娘只要动动嘴,他就能做得妥妥当当。
在村民们稀奇的眼光下,陆冬青和三娘终于把买来的地都种上了各类香料。两人刚忙乎完,二叔程耳家就传来了“好消息”,被送去邹家做妾的二娘怀孕了!
二婶李氏笑得合不拢嘴,串门都勤快了不少,几乎不上程益家门的人,这几日都来了好几趟,不是夸二娘有福气,就是说自己当初有眼光,以后外孙就是邹家少爷了!
刘氏听得差点要赶人,她是绝对疼爱儿女的人,就算把自己卖了都不舍得动儿女一下,所以对于李氏的喜悦她不仅半点感受不到,反而内心充满了厌恶。
程耳一家在村子里都高调了好几分,村人遇上了他们也会开玩笑说“如今做邹少爷的丈人、丈母娘了!”
程耳更加觉得有面子,对二勇的亲事万分挑拣,老觉得那些普通人家的村姑配不上邹少爷的小舅子。
老三程山和程耳的关系一下就亲近起来了,两家人你给我一捧玉米,我送你一把青菜,什么事情都惦记着对方,有空了还一起去老屋那边吃吃饭聚聚餐,仿佛从没有过往日的龃龉。
一共三个兄弟,这两人关系好得仿佛是一家人,程益这边就一下子凸显出来了,好像他是那个家的外人一下,加上程家的二老,那些父母兄弟仿佛才是亲密一家人,而程益却被他们孤立了出来。
程益虽然早就对父母兄弟冷心,但是这种明显的对比,还是让他心里不好受起来。
三娘劝他:“二叔如今喜欢被人吹捧,三叔就想着占二叔便宜,他们如今看着关系好,眨眼说不定又闹翻了!”
程益叹气,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记忆,那时候一家人没有任何隔阂,哪怕偶尔争吵打架,也是眨眼就和好的,如今,这样亲密的一家人却四分五裂虚情假意,他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再没有比三娘的话更灵的了。
二娘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没满月,邹家少爷又纳了一个小妾。
李氏想去看看当“少奶奶”的女儿和外孙女,却被邹家的下人直接赶出门,只说“我家少奶奶可没破落户的亲戚,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认亲了!”
李氏喊出二娘的名字来,那下人却更加鄙夷,半点没把二娘放在眼里,“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程山的妻子张氏原本是想来蹭点光的,谁知道却蹭了一头一脸的晦气,也彻底明白了二娘在邹家的境遇,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氏,转头自己走了。
李氏又羞又窘,回家后好久不敢出来见人。
当年程山一心想娶大家小姐,最后兄长分家,家里没人再无偿挣钱供他,他既没心思读书也娶不到佳人,便和隔壁村的村花张氏成亲了。张氏长得好看,从小被夸漂亮,有点自视甚高,提亲的人不少,却一个也看不上。倒是程山,她看中程山一副书生的模样,幻想着以后丈夫高中自己做官太太,一口答应了婚事。
谁知道嫁进来后才发现这程家是什么情况,两个会赚钱的兄长全都闹翻分家了,除了公公婆婆会干活,丈夫手无缚鸡之力还得她供着他,家中几乎没有余钱,公婆还顶着卖孙女的臭名声,最让她不满的是,这两个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