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拍一拍自己两边的脸颊,一鼓作气打开门。
木门打开的吱呀声响刚从耳边掠过,她迈出房门,见到迎面而来的陆望。
陆望见秦萝出门,亦是顿了顿脚步。
他小时候也喝不了酒,总觉得酒气太浓太重,长大后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饮酒,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居然觉醒了千杯不醉的属性。
秦萝尚有点迷糊,他昨天喝得更多,这会儿却和往常一样双目清明、身姿挺拔,一把长剑别于腰间,手里则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瓷碗。
秦萝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早。这碗里是什么?”
“是药。”
陆望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微动,口中仍是认真正经的语气:“今早寻非发了高烧,大夫说是寒气入体,这是给他熬的汤药,由我为他送去。”
秦萝一愣:“高烧?”
修士的体魄比寻常人强劲不少,几乎不会染上风寒一类的小病,尤其谢寻非已经到了金丹修为。
以他的体魄,要想高烧不退,恐怕得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站上一整夜。
他不会……是被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吓到了吧。
“他说忘记关窗,夜里受了凉。”
陆望笑笑:“秦萝,劳烦你一件事。有人约我去武馆比试,如今已快到时间――你可否代我把药交给他?”
他说得一气呵成,不留丝毫反应的时间,一段话堪堪落下,药碗已经递到秦萝眼前。
而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于是陶瓷碗成功易主,被满脸茫然的小姑娘紧紧捧在手中。陆望很快道了别,留她独自一人站在长长走廊上,被药物的苦味呛到皱起眉头。
谢寻非的房间离秦萝不远。
她颇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眼见周围没有其他人经过,在他房前犹犹豫豫徘徊半晌,这才下定决心一步步往前,伸出打算敲门的那只手。
指节还没扣响门板,便听得吱呀一响。
谢寻非自幼五感过人,对身边的风吹草动异常敏锐。她在屋外转转悠悠,如此一来,被他抓了个正着。
“怎么不进――”
房门打开,悦耳的少年音略显沙哑懒散,带着点儿病弱的困倦之意。
漆黑的桃花眼与她四目相对,谢寻非的嗓音戛然而止。
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端着药的会是秦萝。
两人同时别开视线。
秦萝微微垂着脑袋:“谢哥哥,陆望有事先走了,拜托我把药送给你。”
“多谢。”
谢寻非从她手中接过药碗,长睫倏忽动了动:“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仿佛是一个微妙的预兆。
自从长大以后,谢哥哥从未主动邀请她进过房屋。
秦萝想起昨天夜里断断续续的记忆,心中如同堵着一团又厚又重的棉花,时时刻刻悬在心口上,连喘气都觉得紧张。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谢寻非的房间几乎见不到私人物品,唯有桌上摆着本古旧的剑谱。走进屋中,能嗅到一股干净皂香。
角落里还摆着个盛满泡泡水的小木盆。
谢寻非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往角落一望:“我昨夜洗过衣服。”
秦萝低低应了声“噢”,往桌面放上几颗甜糖:“药应该很苦,你可以吃这个。”
她觉得有点奇怪。
昨天夜里发生过的一切应该并非是假,她把话几乎挑明了说出来,谢哥哥不可能猜不出答案。
在来之前,她做过三种设想。
第一种,他的的确确对自己不感兴趣,从小到大都只是朋友关系。如此一来,谢寻非会一本正经将她拒绝,礼貌表示以后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这种结局最是糟糕,从今往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少不了尴尬。
第二种,谢哥哥也对她心有好感,经由昨夜,主动向她表明心意。
唯一的好结果,秦萝不是很有信心。
……还有第三种。
都说酒后会变得记忆模糊,他一定不清楚秦萝能不能记清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既不喜欢她,又不想让关系变得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出一切从未发生过的模样。
只要不主动提起秦萝说过的那些话,便能一切如常。
比直截了当的拒绝更令人心塞。
他好像……选择了第三种办法。
谢哥哥果然不想回应她。
秦萝下意识觉得鼻子发酸,努力眨了眨眼睛,不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伤心。
“你是不是没服解酒丹。”
桌边的谢寻非轻咳一声,喉音很低:“屏风之后的箱子里有一些,你不妨去拿上几粒。”
她走路偶尔摇摇晃晃,定是被他看出来了。
如今和他待在一起,秦萝只觉得心下沉闷,闻言没想太多便点了点头,眸光轻晃,望见谢寻非所说的屏风。
客房被屏风分割成一大一小的两个部分,屏风之后,是一处不甚起眼的角落,摆着个木质书架。
书架上没有书,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秦萝一眼就能看出它价值不菲,不但雕刻精美,木材更是难得一见的千年龙灵木。
龙灵木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