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会里走了好久的路, 白冉和顾西祠回宾馆的时候,人已经累困了, 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一个十字路口顾西祠转头,白冉又靠在副驾上睡着了。
顾西祠从包里摸出单只耳机,扣回自己耳朵上, 调低音量,播放。
摇滚乐的声音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夜深人静,顾西祠一瞬间有些回到国外灯红酒绿的生活,像是他正要赶往某场聚会般。等待他的是香槟红酒,年轻与放|荡。
眼前一闪,绿灯亮了,他才惊觉自己是在华国的街道上。
回到宾馆, 在门口和白冉挥手再见,冲个凉头发湿漉漉的走出浴室,肩膀上搭着毛巾,在穿衣镜里看清现在的自己。
眉目温驯, 喜怒不行于色。
孙雅说快要认不出他, 顾西祠有时候也认不得镜中的自己。
唯一的文身在右肩后, 花体英文两行。
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
世界吻我以痛,要我报之以歌。
来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顾西祠将床头的灯打开, 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几张素描纸来, 捏着一根铅笔静坐良久, 方开始动手画画。
落笔初时流畅, 笔稳,随着线条的行走速度渐渐凝滞。
啪。顾西祠中途手滑,纸上的线条断裂。
右手不自觉的颤抖,顾西祠看着手没什么表情,他已经……习惯了。
医生检查过,骨折是全部好了的,机体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
顾西祠垂目将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波澜不惊。
夏天来了,他要是还能再出三张夏装设计稿,那就是万幸了。
其他的,他并不奢求过多。
转糖时对白冉说的“废手”二字并不是调笑,他就是这么看的。
*
再次回医院。
白冉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骨裂在缓慢的恢复,这次医生不像是私立医院里的那么吓人,是直接让白冉进门去讲述的。
白冉拿着自己的报告,医生详细给她说了问题。
身体缺乏微量元素,怀疑是先天性的,给她配了药,让她照着吃,能不能加速恢复不好说。她的检查和上一次比起来,有好转,但还是很缓慢。
白冉问大概自己什么时候能好透,医生想了想说,如果药有效果,一两周。如果没有效果,只能等自身修复,大概在一个月的周期。
在药房拿了药,医嘱和上一次一样,别摔,避免撞击。生怕白冉不懂,医生特意给她指了指骨裂的部位,靠近膝盖和脚踝,要是摔伤,很容易会发生二次骨折。
白冉拿了药心情并不是特别好。
一个月恢复时期……如果她没记错,就是在白浩出车祸的时间点左右,如果靠前能恢复当然好,白冉就怕是在之后……
当然,想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见招拆招才是最积极的应对方式。
次日三人驱车回B市,离开的时候阳光晴朗,小林还有些恋恋不舍。
“下次也要过来吃海鲜火锅啊!”小林感慨。
顾西祠闻言接话道:“不然你自己留下来吧,天天吃,吃腻再回B市。”
“不,我要回去学设计了!”
顾西祠的秘书怀孕休产假,前几天刚销完假来公司报道了,小林还不想回家,顾西祠便将她调整到设计岗位上去。
林家只出旗袍一类的款式,小林跟着多学点也好。
回程的半路上,车靠停休息站中途休息。
白冉在超市买水的功夫觉得擦肩而过的人脸熟,跟着背影追出去,看着女人上车,拉上门开车走,她凝视了好久。
顾西祠过来:“看什么呢?”
白冉惊疑不定道:“我好像看到孙雅学姐了,是眼花了吗?”
顾西祠面不改色,抬手机看了眼日期,道:“应该是她,差不多也是这几天。”
“……她也回B市吗?”
顾西祠笑笑:“她姓孙,回B市不是正常的吗?”
“啊?孙家的那个孙吗?她是孙家的人啊?”
B市豪门圈做服装企业,做到举国皆知的只有三家人,做女装的白家,做正装的顾家,还有就是做常服的孙家。
顾西祠听了这个问话,似笑非笑道:“是也不是,她和孙家的纠葛,总之一言难尽。”
白冉还想继续问,顾西祠没给她机会,端着咖啡走开了。
白冉困惑的同时,又加深了对孙雅的记忆。
回B市休整一天,无可避免的,白浩再度打电话过来,经过几天反复的思想工作,白冉已经很平静了,他们约了晚饭,在一家餐厅。
顾西祠也同行。
而晚饭的内容,白冉基本上能猜个大不离。
一路都静默,顾西祠接手公司工作忙了一天不想说话,白冉心里有事,也闭着嘴。
到地方时,白浩早已经在等着了。
原身记忆中的人再鲜活,到底比不上正面见到,白浩和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