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伶仃的要命。
一切好不容易整理好,许远看到,周涤非的眼睛里溢出了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什么声音都没有,就那么滚滚急坠。
她忽然说:“我刚认识他时,就知道他会爱上我也会离开我。”
当时,她是高中生。有些孩子尚且单纯混沌未开,有些孩子却早撞进成年人的世界。恋爱、租房、同居、堕胎这些事发生在高中生身上,一点也不稀奇。那会儿,她们都穿着秉承怎么丑怎么设计的中学校服,但周涤非即使被裹在那样的衣服里,也掩盖不了她身上女孩混合女人的独特气质。
所以,陈清焰才会注意到她。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压住心跳。这一幕,构成她对陈清焰所有回忆的开端,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你后悔吗?”许远问她。
“他是我人生里的意外之喜,是我配不上他,永远配不上。不是后悔的问题,如果可以后悔,那一定是我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周涤非含泪又笑了,“但因为爸爸和他,你知道吗?我又觉得,来这么一趟也很好。只可惜,我没来得及去爱爸爸,也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他。”
许远嫉妒地快要死了。
即便她痛苦到随时会自杀的地步,只要想起她父亲和陈清焰,她似乎,连这个世界都可以原谅几分。来过,活过,被深深爱过。
尽管,这个世界有着数不清的罪恶,还有永远不会被知道的秘密、永远等不来的正义。
“我今天,是犯罪,我自己很清楚。你说,他会恨我了吧?”周涤非卷发凌乱,一张面孔,被乌发衬的更为苍白凄楚。
“你希望他恨你,”许远眼睛开始发红,“你受不了陈清焰对你不再存有任何一丝感情,涤非,为什么除了这两个人你谁都不在乎?他们可以给你的,我统统都可以给你。”
周涤非缓缓摇头:“对不起,可是我不想要,这个世界上,我只想爸爸和陈清焰爱我。真糟糕,我一个都挽留不住。”
她拒绝的真诚,一点掺假都没有。
外面雪下的很大。
许远同样被绝望包裹,他清楚,哪怕自己把五脏六腑挖出来给她,也不行。周涤非有一种天真的冷酷和残忍,她不虚伪,她把属于自己的所有的黑暗隐藏起来。把黑暗本身和所有人隔开,她一样不喜欢撒谎。
伦敦很少下这么大的雪。
凌晨近一点的时候,医院里,陈清焰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他头疼的厉害,护士又过来量血压、量体温,并用盐水进行催吐。
她俯下身问了他几句话,陈清焰回答了,副作用很明显以至于他声音微弱,而且,大脑意识混乱。
一直到见急诊病房的医生,流程走完,确定陈清焰服用的是GHB。简嘉才轻声喊了他一句:“陈医生……”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没再多说话。
因为不需要住院,等陈清焰稍微稳定些,最后,杨一开车把两人送回住处。
道路两旁的电话亭已经落了层雪,因为圣诞节,橱窗被装扮的格外梦幻。整座城市都是迷离的璀璨,雪又平添几分放逸。
陈清焰把头靠在简嘉的颈窝里,昏昏沉沉,她握着他的手,两人并没有任何交谈。
回到别墅,杨一提了建议:“你明天还有一天的会,这样,住到我家里去吧,今晚先凑合。”
在路上时,简嘉让他补了许多水,陈清焰勉强吃了点东西,胃里依旧顶的难受。
陈清焰无力点了点头,进门后,杨一把他侧卧朝后放倒,又附在他耳畔低语两句,驱车离开。
凌晨四点了。
简嘉疲惫地继续守着陈清焰,她卧在他上方,陈清焰抱住了她,他心跳变的缓慢沉滞,记忆空缺,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着疼。
“程程,不要离开我。”他呢喃着埋进她胸口,像个孩子。
简嘉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哄他:“陈医生,我在这里不会走的。”她努力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所以,拿过来《上帝掷骰子吗》,看起量子物理史话,很提神。
一个小时后,陈清焰突然醒来,他睁开眼,漆黑的瞳仁在迷茫几秒后落在简嘉身上。
“程程?”他忍着恶心感喊她。
“你醒了?好些了吗?”简嘉猛地把书丢开,动了动被他压麻的躯体。
“我想去卫生间。”他脑子恢复一些,勉强能表达自己当下所想。
说完,简嘉立刻起身要扶他,陈清焰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
但简嘉也跟着进来了。
“程程,我可以的,先出去好吗?你在一边看着我压力很大。”陈清焰皱眉看了看她,简嘉脸一热,“哦”一声又飞速出来把门带上。
等冲马桶的声音传来,她松口气。
两人又回到床上,陈清焰揉着太阳穴在静静回忆断片,好半天,他忽然凝视起简嘉:
“我见了周涤非,和她在屋里说了会话……”
“嘘,”简嘉按在他嘴唇上,柔声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等你好些了也不迟。先再睡会儿,到时间了我喊你陪你去会场,你可以吗?”
屋里只开着台灯,昏黄温暖,外面被白雪遮蔽。空气里有淡淡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