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听的认真, 但是米阳也给不出更多的建议了,只安抚她道:“没事的, 你不用太担心, 我看詹先生人很好,他家人一定也很好相处。”
吴霜点点头,表情放轻松了一点。
晚上詹嵘邀请的人不多, 但还是有不少人慕名前来,詹嵘在大厅接待, 只留了小厅让老太太和家人坐下聊几句。
詹老太太大概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银发烫地微卷,穿了一身绛紫色的丝绒旗袍, 只佩戴了几样简单的珍珠首饰, 她气质很好,看的出年轻时候是位大美人,坐在那正在跟詹嵘家的小丫头闲聊,脸上带着笑意。
詹嵘带了吴霜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她瞧见吴霜先露了一个笑容, 声音慈爱道:“来了?快坐下休息一下, 我跟他说了不用请这么多人来,这孩子非不听。”
吴霜有些紧张, 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詹嵘笑道:“他们听说您来, 都要来看您,我拦也拦不住, 外面那些人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大部分都是大哥大姐他们的朋友。”
詹老太太摇头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请了人来,还不是想帮衬你。”
吴霜在一旁没有吭声,她听詹嵘说过,詹家老太太一生无儿无女,收养了数名孤儿,而且都培养成才,他们年龄差很多,詹嵘算是里面年纪比较小的。
詹嵘坐在一旁陪老太太聊天,也是面带笑容,不是亲生母子,却更胜过亲生的。
门外有人敲了两下,然后迫不及待地就直接开门走了进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哥,他看到詹老太太眼睛亮了一下,跟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小狗一般就冲了过来,亲热道:“妈妈,您快看,我找到了什么!果然还是自己来找一趟最放心,这不是您一直想要的那份海报吗,是这个吧?喏,上面还有您和其他朋友的合影!”
他走过来的急,眼里除了老太太谁都没来得及看,捧着辛苦找来的那两张海报就来献宝了,得意道:“我还特意找人修复了呢,那个师傅手工特别好!”
詹老太太拿过来也不急着看,先嗔怪道:“詹毅,你又这么毛躁,跟你说了多少次要稳重一些,让人看笑话了吧?快来问好,这是……”
她还未说完,吴霜一紧张就自己先站了起来,伸出手道:“吴霜,我叫吴霜。”
那个起了一个中国名字,一口中文也说的贼溜的黄毛小哥上下打量了她,又看了老太太。
詹老太太笑道:“是你嵘哥的女朋友。”
黄毛小哥立刻笑逐颜开,握了吴霜的手一下,亲切道:“嫂子好!”
吴霜被他喊的脸上有些发热,但是也被他的这份热情感染了,没有刚开始那么拘谨了,也笑了一下。
外国小哥打过招呼,又期待地看向老太太,他是收养的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年纪都可以喊詹老太太一声奶奶了,但是从小听着其他哥哥姐姐们喊“妈妈”,发自内心的羡慕,这位也哭着闹着要喊,詹老太太就随便他喊了。他待在老太太身边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老人平时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收集一些过去时候梨园里的老物件,这些孩子们都记在心里,有空就帮老人找一些来,其中詹毅找的最勤快。
詹老太太把挂在胸前的水晶眼镜戴在鼻梁上,打开那已经泛黄了的旧海报看了一眼,处理的整洁干净,纸张年份久了有些脆,但是边角都已经修补的妥帖,有几块脏污的痕迹也都清理干净,而且看的出,已经精心消毒处理过,非常细心。
那是一张老戏班正月里演出的宣传单,虽然是一张简单的戏单,但詹老太太还是认真看了很久,从上面的演员表一直看到灯光、绘景、道具和服装等幕后工作人员的名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看,尤其是那张黑白的简单剧照,她用手指抚过之后,看着它的眼神就像是透过这张纸,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没想到还能找到这个呢,”詹老太太仔细看了时间,“一九五六年三月,我记得这场,是人民委员会主办的专场,请了戏班过去做演出。”
外国小哥挺开心的问:“妈妈,您也去了吗?”
詹老太太点点头,目光还落在那张海报上,“去啦,大家伙都去了呢。”
外国小哥又跟吴霜显摆:“我妈妈以前是剧团的演员,女一号,特别厉害,你看她现在是不是身材还保持的很好?”
吴霜连忙点头:“是,气质特别好。”
詹老太太抬起头笑道:“你别听他在那乱说,他都没正儿八经看完过一场戏,我以前唱过两年老生罢了。”
吴霜道:“您嗓子好,唱的肯定也好。”
詹老太太道:“剧团里有一个小桂枝,她的嗓子才叫好呢,老生花脸都能唱,后来调门高了,我父亲,哦,也就是剧团团长,特意教她去学旦角,那声音,非得现场听一遍才能知道什么叫三月不知肉味。”
吴霜眼睛瞥了一眼海报,愣了一下,问道:“您和金大师是?”
“那是我父亲,我祖父和外祖父的名字你或许听的更多一些。”詹老太太神情坦然,同她说了几个人名。
吴霜脑海里闪过一位国宝级京剧大师的名字,嘴巴惊讶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