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自崇明乘船南下,在舟山住了没几天,忽然许心兰来报,说是岑港司那边传来一封口信,浙江巡抚潘汝桢让林海去定海的巡抚衙门里走一遭。
明代浙江巡抚和总兵的驻地并不在杭州,而是在宁波府定海县。因为浙江的军事压力主要在于海防,而定海在全浙海防要冲的中心地带,无论是西边的杭州湾,还是南边的温州、台州等地都不算太远,巡抚和总兵驻扎于此可以更有效地统筹全局。
“有说是什么事吗?”林海听到许心兰的话后皱眉问道,他记得何汝宾在离任前,专门叮嘱过自己千万莫要跟阉党来往太深,此外还善意提醒过他浙江巡抚潘汝桢、总兵郭钦都是阉党。
“说是潘都爷想就福建海寇之事,当面向东翁了解下情况。”许心兰说着又道,“不过,许某觉得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林海道:“哦?许夫子此言何意?”
许心兰道:“潘都爷贵为一省巡抚,要了解福建海寇有许多渠道,何必召见东翁一个五品千户,这事实在是有些反常。”
林海闻言点了点头,他
“这……恐怕不妥罢。”许心兰闻言有些吃惊,山阴吴家的事林海都是瞒着许家的,所以他不知林海为何这般谨慎。
“有什么不妥?我是有海防道调令的,眼下在福建协防海寇。”林海仍然坚持己见。
他就怕一到巡抚衙门就被抓起来了,然后被潘汝桢以勾结海寇攻陷沥海所的罪名下狱,毕竟上次他去山阴吴家的时候,已经隐隐感觉到吴孟仁知道这事是他干的。
虽然他自问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这年代的司法是不需要讲证据的,屈打成招或者伪造供词都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这几天东翁在舟山已见过好几位下属官员。”
“那就说我今天刚坐船南下了,总之你先去探探潘都爷究竟是何意。”
许心兰见林海坚持要这样,只得是备了一份厚礼去往定海,两天后他满面春风地从定海回来,对林海道喜道:“恭喜东翁,释褐未及一年,又要高升了。”
林海闻言诧异道:“许夫子此言何意?难道这潘都爷要给林某升官。”
许心兰回道:“正是如此,什么询问福建海寇,那都只是个幌子。我这次去定海没有见到潘都爷,但却见到了他的心腹家人潘七,原来是东翁在厦门的战功被海防董道尊报上去了,潘都爷想问问东翁是否想凭此战功升官?”
“哦……原来是董道尊给我报功了。”林海上次从厦门回舟山时,把击败陈衷纪、杨天生那伙海寇时斩获的头颅都给带了回来,原本是想在洪承畴那里报功的,后来听说洪承畴要离任,他就把这些人头交给新上任的海防道董承诏了。
林海说着又道:“升官之前要先问问本人的意思,大明有这规矩吗?”
“东翁说笑了。”许心兰闻言笑道,“潘都爷之所以这般问,无非是想要索贿罢了。若是东翁说想要升官,那接下来就要谈价钱了。”
“原来如此。”林海暗道惭愧,在东番当了半年草头王,见惯了清明的吏治之后,一时竟忘了大明官场是什么德性,他接着又问道,“那许夫子是什么意见,这官我是升还是不升?”
“当然要升。”许心兰道,“潘都爷如今可是魏公公那里的红人,若是东翁不肯给这钱,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那可不是么?要论给魏公公拍马屁,潘都爷说
潘汝桢在两个月前上奏朝廷,请求在西湖岳王庙旁为魏忠贤立生祠,奏疏中称魏公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两浙百姓“戴德无穷,公请建祠”,这奏疏林海可是在邸报上看过的。
而那位之前亲自督军出海击灭林七老的浙江巡按刘之待,因为不肯在奏疏上签名,此时已经被罢官回家了。
“魏公公如今可谓是只手遮天,要在大明官场上混,可不就得像潘都爷这样么?”许心兰对阉党倒并不反感,事实上俞咨皋的儿女亲家吴淳夫就是阉党五虎之一,如今正在朝中出任工部尚书。
他接着又道:“更何况潘都爷是一省巡抚,东翁若是将他伺候舒服了,招多少私兵都好说,将来要灭郑贼不是更容易。”
“许夫子所言甚是。”林海心说幸好自己还懂点历史,否则可能还真在这时候投了阉党,那跟四九年投降国军有啥区别。
许心兰见林海没有反对,接着又道:“只是这潘都爷胃口实在是有点大,那潘七开口就要两万金,怕是因为知道东翁是海商,所以才狮子大开口。”
“两万金?还好还好。”林海闻言笑道,“许三叔在俞总兵那捐个把总不也了这么多钱么?对了,潘七可说了要给我升个什么官?”
许心兰道:“本官可以升为卫指挥佥事,至于实际差遣么?浙江把总一级的武官可以随便挑。”
“既然是这样,那就定海把总罢,一个月后你把银子给潘都爷送去。”林海之所以要定海把总,是因为这是钦依把总,需要朝廷正式任命,等到手续走完差不多就要明年了。
许心兰走后,林海又把阮美叫了过来,先是照例把《红楼梦》的最新书稿给了他,如今这部书已经出到了
“这书在江南各地的销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