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寮岛上的高层根本不关心他们是不是在认真履行职责,因为他们真正要守的其实并不是船,而是船长的私人小金库,防止有圭柔社的土人摸上来偷东西。
防止他们偷船?别开玩笑了,土人要是会驾驶这玩意,那还叫土人吗?
这时,有一个在甲板上沉睡的米沙鄢水手醒了过来,他今天许是吃坏了东西,已经闹了好几次肚子。
作为一名水手,他只能在船首像永远都不能去的地方,那里只属于军官和贵客,和普通士兵以及水手无缘。
其实那个露天蹲坑是挺危险的,一旦船体颠簸起来,人蹲在那里很有可能会掉进海里。所以当天气恶劣时,他们也会被允许在底层货舱拉屎拉尿,然后用泵抽到炮甲板上,从炮门流出去。
而如果天气实在太坏,连泵都用不了,那就只能在甲板上堆积屎尿,士兵和水手们就只能与粪尿生活在一起了——这个年代就连吊床还都没流行起来,他们都是哪儿有空地睡哪儿。
船上的生活就是这样天差地别,军官和其他地位尊贵的人占据了整个船艉,他们有自己的房间、餐厅和厕所,有专门的仆人负责端菜和倒酒。
普通士兵和水手则只能挤在拥挤的船头,吃着硬得像木柴的咸肉,以及生了虫子的硬面包。其中最受欢迎的虫子是蟑螂,因为据说它的味道像香肠,而象鼻虫和蛆虫的口感就没有那么好了。
这名米沙鄢水手正蹲在船首像下拉肚子,忽然他看到了一条双体独木舟,正向无玷圣母号驶来。
“太好了,今夜又有人来给我们卖吃的。”米沙鄢水手感到很高兴,他今天已经闹了好几次肚子,此时胃里空空如也,正需要一些食物来填充。
这些鸡笼土人卖给他们的食物远比船上配发的要美味,而且价格还十分优惠,随便一样小玩意都能换来一顿大餐。
“嘿——嘿——”米沙鄢水手兴奋地朝那艘双体独木舟招手,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个人问题,提起裤子就回到甲板上,准备放下舷梯让那些鸡笼土人们上来。
忽然,他看到还有两艘双体独木舟正向社寮岛驶去,这在夜晚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奇怪,他们这时候去岛上干什么?”米沙鄢水手只疑惑了一瞬,旋即就懒得去想了,也许是哪位大人物在通宵作乐,让这些土人们半夜送些新鲜的酒食过去吧,反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快速来到舷墙旁,放下舷梯,一个背着竹篓的鸡笼土人随即沿着舷梯向上攀爬。他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那土人背上的竹篓,只见里面果然装满了熟食,阵阵香味正从海风中传来。
双方语言不通,没什么好交流的,米沙鄢水手转身就往回走,准备去看看自己还有哪些可以用来交换食物的东西。
可是没走几步,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咽喉,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什么声音?”这一下终究还是惊醒了甲板上其他的水手们,纷纷站起身来。
这时从舷梯上又爬上来好几个人,弯弓搭箭对准了这些水手们,一个卷曲头发的人用葡语对他们喊道:“放弃抵抗,保你们不死。”
这人正是米格尔,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本就是可以互通的,这些水手们都是吕宋岛或米沙鄢群岛上的熟番,全都能说一口流利西班牙语,其中大部分人都受洗入了天主教,只不过他们在内心深处依然崇拜精灵。
米格尔说话的时候,仍有人不断从舷梯爬了上来,越来越多的弓箭对准了无玷圣母号上的水手们。
十来个水手面面相觑,很快就纷纷跪倒在地,他们要么是没带随身武器,要么手边也只有一把短刀,根本就不敢去反抗这些手持弓箭的人。
更何况,他们有什么理由去反抗呢?他们的同胞正在西班牙人的苛政下苦苦挣扎,他们本人在这条船上也是最底层的存在。
“甲板
“只有一个人,是个见习军官。”一个邦板牙水手回道。
“要是敢骗我的话,我保证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月光下,米格尔的面色煞是凶恶。
“不敢,不敢,如果您愿意,我今后就是您最忠诚的奴仆。”那个邦板牙水手连连磕头。
“不要磕头了,你起来,带我去找到那个军官。”
“好的,我的主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们平时都没有资格去船艉,否则将会遭受鞭刑。”
米格尔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于是亲自带人下去了,之所以由他亲自负责这次行动,也是因为林海手下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盖伦船了。
等到米格尔解决了那个见习军官,重新回到甲板上之后,另两条双体独木舟也已经驶近了那两条加莱船。
这两条加莱船上并没有守船的人,西班牙人把所有的预警力量都放到外海方向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从他们的背后发起攻击。
毕竟基隆港是四面环山的,只有两条航道从社寮岛的两侧通往外海。而要从台湾本岛抵达基隆港,要么只能翻山,要么就只能走几条狭窄的山谷,这几条山谷中都没有水路。
更何况在米格尔的建议下,林海还选择了在八月节这天晚上动手,这本就是西班牙人预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