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毅走后,林海派人去后宅叫珠娘先吃饭不要等他,接着把蝰蛇和冯一刀叫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单思南也来了,一进签押房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插烛也似地向林海磕头:“老公祖,求求你老救救我儿罢。”
林海看着那白的头颅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一时之间也有些唏嘘,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他上次见单思南的时候,此公虽然表面上谦逊有礼,但言辞举止却总是给人一种崖岸自高的孤傲感。这次再相见,那股子傲气一上来就在磕头声中碎了一地。
“单老爹起来罢,令郎吃的是人命官司,不是本千户不肯相救,实在是与那鄞县知县不熟,不敢生受如此大礼。”
林海坐在签押房中的公案后头,一边说一边对冯一刀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去扶单思南起来,结果却死活拽不动这年过半百的小老头。
单思南如同生了根一般地跪在地上,垂着头道:“老公祖若是肯垂怜相救,单某这条命今后就卖给你了,无论老公祖要单某做什么,单某绝无二话。”
林海对冯一刀挥挥手示意他退开,接着对单思南笑道:“单老爹这话未免说得太满,只怕到时作不得数。”
“单某活了五十岁,平生从无一字虚言。”单思南扬起头来,眼中又透出一丝傲然。
林海与单思南对视了片刻,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确实是如季布一般一诺千金的好汉。
“轻生死、重然诺”,本就是先秦以来历代侠客的座右铭,或许此等风骨从未在历史长河中消亡殆尽,毕竟直到清末还有个大刀王五那般的豪侠。
这等人说好听点是有原则、讲信用,说难听点那就是韩非子所谓的“侠以武犯禁”,他们蔑视王权法度,行事只凭自身的好恶和是非标准,汉武帝时期的郭解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这种人其实是不太好用的,若是要用那就不能折辱于他。
林海沉默了片刻,说道:“单老爹,你先起来罢。令郎的事,林某自会尽力而为,只是并无十分把握,若是未能救得他出来,你老也莫要怪我。”
单思南闻言站起身来,向林海抱拳道:“犬子之事,单某已无他法可想。老公祖若肯相救,无论成与不成,这份恩情,单某此生不敢或忘。”
“单老爹请放心,林某明日便启程去鄞县,若是未能救出令郎,林某自然不敢居功,今后也不敢劳烦于你。”林海说着又道,“听国毅说单老爹擅长搏击,不知可否让林某开开眼?”
单思南道:“老公祖有令,单某岂敢不从?”
林海于是对蝰蛇道:“你去与他空手过几招罢。”
单思南平生极为谦逊,很少愿意与人动手,这是他的师祖张松溪和师父叶继美流传下来的门风,只是此时他有意在林海面前露一手本事,于是对蝰蛇道:“这位兄弟,你不妨用上兵刃。”
蝰蛇看这头发白的小老头这么狂,顿时火冒三丈,也不摘腰间兵刃,直接合身就扑了上去,醋钵大的拳头就往单思南脑袋上招呼。
单思南站在那不闪不避,只是伸手一带,林海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蝰蛇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承让了。”单思南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向蝰蛇微微抱拳。
“日你娘的。”蝰蛇蹭地从地上跳起,抽出刀来朝单思南劈去。他这一下带着火气,出刀极快,一旁的冯一刀怕他砍死了单思南,想要拉住他却慢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单思南脚下一转,已欺身进到蝰蛇怀里,双手缠上蝰蛇拿刀的手腕向上一翻,接着肩膀向上一拱,蝰蛇手中的刀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这下林海看的十分真切,这就和他初见石壁时用的那招一样,只是没有后面那个背摔而已,说白了就是特种擒拿术中徒手对刀的基本动作。
其实所谓内家拳根本没有那么多玄之又玄的东西,明代时关于内家拳的记载里只是强调其后发制人而已,此外就是讲究打击穴位,这是内家和外家拳法最大的不同,并没有后世所谓的什么神气布满、流行勿断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
内家拳的本来面目应该就是一种擒摔技击术而已,较之其他拳法更加讲究攻击穴位、要害等处,特别注重反关节动作。因为其实战性强,所以在后世被纳入了军警格斗体系之中,当初教授林海特种擒拿术的那位教官本身就是内家拳大手子出身。
“好拳法!”林海忍不住喝了一声彩,一时之间他都有些手痒,想要下场和单思南过两招,看看这原始版本的内家拳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看单思南方才那两下子,林海觉得自己这三脚猫功夫,怕是在他手下走不了两招,要是让他原来的那位教官来,打赢单思南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后者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
“雕虫小技,当不得老公祖谬赞。”单思南放开蝰蛇,向林海抱拳道。
“单老爹谦虚了,如此精妙的拳法,若是不发扬光大,实在有些可惜。林某有意在军中推广此拳术,若是能救得令郎脱出囹圄,还望单老爹不要藏私。”
“单某岂敢?”单思南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进言道,“老公祖,单某以为这套拳术在战阵之上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