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婚那段日子,林海很少和珠娘行周公之礼。因为珠娘总是推说秀娥就住在隔壁,怕闹得动静太大,她害羞。
如今林海才知道,害羞什么的都是借口,这两个字在珠娘的字典里基本不存在。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早就有了身子。
不过这次分别少说也要四个月,林海决定和珠娘温存一番,不过他也怕伤着肚里的孩子,于是……
……
珠娘咳咳地干呕起来:“贼强人,全无一些儿体贴,我害着喜,就恁地欺负人家。”
林海理直气壮道:“谁叫你有了身子还敢隐瞒,你相公眼看好赖也是个五品官,若不治治你今后成何体统?”
珠娘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喝!林大人好大威风,遮莫民女见了伱还要下跪磕头?”
林海摸摸鼻子道:“倒叫你说着了,就我方才教你的这一式……跪着更添情趣。”
珠娘直接一脚踹过来:“你给老娘滚下去罢!”
林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小腿,顺势在她还不显怀的肚子上摸着:“娘子,你说两个半月前就害喜了,遮莫你相公是一箭就上垛?”
许一龙闻言道:“爹说得是,是孩儿多心了。”
珠娘听他说得如此郑重,不由鼻子一酸,长长的睫毛上雾气朦胧。
李国助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闻言苦笑道:“一龙兄弟别来无恙,我这回遭逢大难,还好妈祖保佑捡了条命回来。”
中左所城,许心素府邸。
珠娘疑惑道:“这是为何?”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眼看已到子时,便各自回房歇息了。许心素在丫鬟伺候下刚洗完脚准备就寝,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一龙回来了?老爷怎么也不告诉妾身。”许心素的发妻,也就是许乐天和许一龙的生母,闻言赶紧去开门。
他想了想接着道:“阿爸老了,七仔和我们的娃又还小。到时你就认秀娥做契女,再作主把她许给铁蛋。这两个都是好孩子,秀娥心细,铁蛋有把子力气,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林海嘿嘿一笑道:“适才戏弄你的,你相公有娘妈保佑,定然不会有事。且不说这个了,明日一早我去寻许三叔,拜托他这些时日替我照料你们。”
“我恨不得杀了这个逆子。”许心素年老体衰,这一巴掌用力过猛,差点把胳膊甩脱臼了,一边说一边揉着手掌。
珠娘大惊失色道:“这是娘妈告诉相公的?”
珠娘闻言松了一口气:“既是有娘妈相助,相公一定能成事,天塌不了。”
“都是你平日娇惯的,看看他成个什么样?”许心素数落老妻一句,又对许一龙道,“还不快滚,要哭死你老娘不成?”
许一龙咬咬牙道:“孩儿方才仔细想了,如今这局面是姓郑的占上风,咱们许家跟他又没仇……”
许一龙迟疑道:“爹,孩儿说了你老莫要动怒。你先答应孩儿,否则孩儿就不说了。”
这后生正是许心素的次子许一龙,乃是漳州府学的正经生员,开始说话的那长大汉子却是他的兄长许乐天。
许心素年轻时也考过秀才,但惜乎到老只是个童生。对于次子,他一直也是引以为豪的,闻言心中怒气早已平息,只是嘴上仍道:“长嘴妇,慈母多败儿。”
许心素皱眉道:“你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事?”
许心素坐在上首,挥挥手道:“好了,天也不早,都是一家人闲话少叙。”
一个年轻后生推开书房的檀香木门,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爹,什么事这般急忙?孩儿今夜请了赵同知喝酒,临时又推说有事,一路快马回来,跑出一身臭汗。”
那年轻后生正用云锦丝帕在脸上擦着,闻言移开帕子看了一眼,惊道:“李世兄!”
珠娘没好气地娇嗔道:“看把你能的。”
是夜,许心素久久不能入睡。
许心素怒气冲冲道:“要是有一天你老子也死在郑贼手上,遮莫你也要和那姓郑的把酒言欢?”
“他大半夜回来的,明日一早就要走,告诉你作甚?”许心素回了老妻一句,吩咐屋里的丫鬟都出去,接着对许一龙道,“还不去睡觉,又来干什么?”
珠娘赶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不许你胡说。”
这固然跟李国助在很小的时候就移居平户有关,而他的父辈祖辈都是在福建长大的,从小就跟许家人好得蜜里调油。但更大的原因却在于许一龙从小浸淫四书五经,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李家的草莽气息。
“天下很快就要乱了,广东大约还能安享二十年太平,再往后也会打得血流成河。”林海说着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去海外的话千万不要去吕宋。”
李许两家正是靠着几代人分工明确又肝胆相照,这才打造出如今这个海外贸易的商业帝国,可是到了许一龙这代,两家人的感情突然就淡漠了下来。
“你还有理了?亏你还是个生员,岂不闻天下之达道五: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从你太爷爷辈起,李许两家四代人义结金兰,如今你李大伯被那郑贼谋害,你说我许家跟郑贼没仇?”
许乐天出言反驳道:“二弟多心了,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