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素稍微回过味来,沉吟道:“以贤侄之意,红毛只是想除掉你爹,换一个人做生意,但此人并不一定非得是姓郑的。”
李国助道:“没错,红毛不知我两家渊源,他们既然可以和姓郑的合作,自然也可以和三叔合作。三叔手上有生丝,姓郑的有什么?无非是几百条船,红毛缺的是生丝不是船。若是三叔亮明态度要红毛选边站,红毛会选哪头?”
许心素捋着胡子道:“贤侄所言,也不无道理,但只怕黄明佐这老贼会给姓郑的卖丝,如此我们只能让些好处给红毛,姑且一试罢。俞咨皋那头我也再去打点一番,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收钱替我们报仇。”
李国助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林海在一旁听完了这对叔侄商量的对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根本不是郑芝龙的对手,要剪除这个拦路虎恐怕是只能靠他自己了。
首先是对于荷兰人的武力,许心素过于低估,李国助却又太过畏惧。可能他曾经见识过西欧坚船利炮的威力,对其畏之如虎,所以那天得知郑芝龙和荷兰人勾结后,他的
事实上,荷兰人当然不是俞咨皋之流可以对付的,但这并不代表其不可战胜,后来郑芝龙父子就多次在近海用纵火船战术将其打败,海战史上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其次,最关键的一点,许心素和李国助都低估了郑芝龙。
此人接替颜思齐后面临两大问题,一是无法从许心素这里获得货源,二是李旦团伙山头林立,郑芝龙却威望太弱难以驾驭。但他只用了一招就基本化解了这两个问题,那就是劫掠福建沿海。
在李旦团伙里,刘香、李魁奇、钟斌这些实力派都是海盗出身,若不是李旦只允许海上打劫,这些人早就像嘉靖大倭寇那样闹起来了。
只要这么一闹,名义上的话事人郑芝龙自然会威望大涨,这就跟战时总统支持率更高一样。更何况作为李旦的义子和颜思齐的女婿,原本由颜思齐统领的李旦嫡系部队本来就听他的。
林海道:“大哥方才说要利用红毛,小弟十分赞同,不过有黄明佐这老贼在,我料红毛即算答应了许三叔,也未必会真出力。我们先稳住红毛,至少争取其两不相帮,待灭了郑芝龙后,该算的账还要与红毛算。”
许心素和李国助的对策基本上和历史上完全一样,前者一味迷信俞咨皋,后者则把希望全寄托在荷兰人身上,而他们的结局也证明了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许心素颔首道:“这个自然,我让犬子乐天去一趟平户,一官乔装打扮一番后就藏在乐天船上。至于红毛那边,也得等乐天回来后再去摸摸情况。”
许心素闻言道:“林贤侄所言不差,我明日就装两船货,一官你尽快给松浦藩主送过去,这条线不能断了。”
许心素闻言一挑大拇指道:“好!林贤侄有志气!”
李国助本想辩驳,但看许心素这么说也就作罢了,反正这事还早,将来再劝说不迟。
许心素闻言道:“这有何难?贤侄当真擅长海战?”
林海笑道:“或许比不上俞总兵家学渊源,但对付郑芝龙这黄口小儿应当是手到擒来。”
虽然林海是知道历史的,多少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思。但他相信如果是李旦面临如此局面,他绝对不会把宝全押在外人身上,打铁还需自身硬哪!
郑芝龙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抢劫过程中尽量做到不滥杀,最后终于成功就抚。这让他直接获得了福建货源,甚至都不用给官府或士绅当白手套了,当然对福建大员和朝中大佬的打点那是少不了的。
李国助忙道:“贤弟多智,愚兄正要聆听贤弟妙计。”
“这样最好。”林海点点头,许心素手里多少应该也有点海上力量的,看来是由他的长子许乐天在掌控。
劫掠所得不仅能弥补失去许心素货源带来的损失,而且在明金战争的节骨眼上,郑芝龙还能用武力迫使明朝对其进行招安。这是他相比汪直的幸运之处,毕竟嘉靖时期的北疆虽有俺答肆虐,但毕竟不像现在直接丢了大半个辽东。
只听林海又道:“除了红毛之外,还需考虑平户那头,至少要让松浦家两不相帮。所以大哥得尽快回到平户,松浦家这个立场应该不难争取罢?”
果然李国助点头道:“只要有许三叔这里的货源,平户那边断然不会翻脸。不过要让他们出兵很难,我们和郑芝龙的恩怨只能自己解决,松浦家乐得同时和两家做生意。”
他接着道:“我原来在泰西经商,对泰西列国的兵船都很熟悉,和他们的水师也干过几仗,对于海战还是有些心得的。方才许三叔说要利用福建水师,却不知有没有门道替小侄谋个一官半职?”
历史上李国助在与郑芝龙为敌时一直住在平户,所以林海料想这应该问题不大。这其实也是他最关心的一点,日本的市场渠道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林海道:“这就够了,对付郑芝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们的买卖不能断了。否则没有银子万事皆休,光是许三叔要调动福建水师就得下不少本钱,还不知何时能见效。”
林海补充道:“目前还不宜让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