晅呼吸一窒,心中骤然一紧:
“大公子?”
李绛迁身材偏高瘦,比老人要高出许多,黑发还烧着杏黄色的火焰,微微发光,他把李曦晅扶好了,亲切地把白胖的手攥进手里,笑道:
“真是巧着,在这里还能遇到老人家…这厢是来…?”
李曦晅被他看得心中发寒,他出门连轿子都不坐,从小门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突然到殿打个措手不及,哪里能告诉他?面的表情勉强保持住了,笑道:
“荫蔽之事公布,这是来拜见家主,感激他恩德的…”
“噢!”
李绛迁一边同他往殿走,一边摇头笑道:
“老人家就是客气,晚辈虽然修行几年,这功夫还须同老人家学呐!我还想着这些族人考察时是一个比一个乖巧,拿到荫蔽了后一定大摇大摆享乐…眼下看了老人家,果真是前后言行一致,东邸的族人们有老人家来教,真是幸运至极,对也不对?”
李绛迁说话一向好听,可李曦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头皮发麻,只想快点到殿中去,步伐都快了几分,眼看殿门已经到了眼前,口中答道:
“对…”
李绛迁含笑点头,道:
“晚辈也只思虑这一点,一大早同家主商量了,这受荫蔽的族人…还须多看照着,倘若一脉的老小犯了错,这荫蔽都要先挂起,再考虑、再思量,也省得被人浑水摸鱼过去了!”
“啊……”
李曦晅如遭雷击,在原地呆了一秒,差点停在原地。
他李曦晅这是来做什么的?请罪的!李绛迁一句话下去,只要他一请罪,全家的荫蔽都丢了!
他足足呆立了好一息,心中迅速组织话语,才开口道:
“这…未免太严苛…毕竟谁家没个老小,难道……”
李绛迁叹息摇头,打断道:
“老人家心太软了!这怎么算得严苛?东邸自然不会犯错…老人家不必为其他几脉考虑…呦…狄黎光来了…大人请!”
李绛迁就卡着时间,到了殿门打断他的话,还不等对方回应,行了一礼,化为杏黄的色彩升空而起,李曦晅猝不及防,狄黎光却迎到了面前,恭敬地道:
“大人,家主正接待紫烟修士,可有什么要紧事?”
李曦晅深深吐了两口气,轻轻拱手,一言不发地退下去了,一路走到台下,这老头察觉出不对,思索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洲一点风声都没有?被这小子吓住了!
他正要转身,又怕起来:
“不行…不行…既然这样说了…我哪里还能去请罪,他惯会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到时候成了我自愿请罪,舍弃子孙荫蔽以正族中纲纪,我非得被恨死不成……”
李曦晅四肢发凉,哆嗦了一阵,忖道:
“解不开…解不开…明宫不出关,要想不被这小子折腾死…唯有去求老大人了!”
……
殿外一片喧嚣,李周洛的内殿却很安静,崔决吟正站在大殿正中,稍稍侧身,两手合拢,向着边道:
“禀家主,这是卫仙子…这是曹道人。”
“见过家主。”
两人微微行礼,李周洛立刻答道:
“见过两位仙长。”
紫烟门派来接替的是汀兰的心腹卫丹莺,着了一身黄色羽衣,显得有些尴尬,曹道人则身材壮硕,满面黑须,手中牵了个孩子,生得瘦小,八九岁的模样。
这显然是来处理曹道人的风流事了,曹处倒是自在,光看面相是个豪爽的,攥起来的拳头足有醋钵大小,衣天光流转,丁木的瘦手只能握住他指头,曹处声音低沉:
“这孩子我喜欢得紧,便麻烦湖割爱。”
他到底对谁喜欢得紧,几人心中心知肚明,卫丹莺踌躇着道:
“曹处道友的事情…想必家主也晓得了,他既然起了收徒之心,按着紫烟的规矩,我便出面问一问家主…到时把他家人一同接过去。”
卫丹莺与曹处的关系显然没有多熟络,这女修也知道事情不太光彩,含糊其辞地问了,李周洛不能叫她下不来台,点头道:
“能被紫烟收入山门,是这孩子的福气,他今后的资粮,湖中也会为他添置一份,家人大可一同过去,诸位放心!”
“好!”
曹处显得很愉悦,拱手行了礼,露出笑容,他又是个大嗓门,这一声很是洪亮,卫丹莺简直有些羞愧了,忙道:
“曹道友先下去吧…”
曹处也不折腾,爽快地一拱手,干脆利落地下去了,瘦弱的丁木一句话也没吭出来,被他牵在手里两步并作一步走,干巴得仿佛一具木偶,面却有笑。
李周洛看着这对师徒下去,微微皱眉,卫丹莺松了口气,抬眉笑道:
“这事情为难家主…曹处在宗里头也是个不着调的,平日里他那峰内诸修都不好去,好在他只和妻妾玩耍,品行还过得去…”
李周洛早些时候也看到了曹处的法力光辉,心底同样尴尬:
这曹处怎地修的明阳…喔…也合该他修明阳…
两人默契地跳过这话题不谈,卫丹莺面色有些黯淡,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