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礼迟疑点头,答道:
“也未必…兴许他突破成功…”
李曦治明白他是客气话,静静立了几息,这才恭声道:
“多谢宗主告知,我却不多招待了。”
司元礼连道明白,驾风退出去,李曦治送他离开,强撑着到了阁中,这才闭目垂泪,这男人面亮晶晶的泪水闪动,只吐出五个字来
明儿不容易……
李曦治眯了眯眼,用法力止了泪水,一边从案扯出信来,点了墨书写,心中渐渐冰冷:
明儿既然失败身陨,大父一定伤心欲绝…曦月辈唯我一人,人人都盘算着我家世子,纵使拼得这身修为性命,也要把周巍保下来…
……
晨曦亮起,巫山的紫焰直冲天际,白色团团栀子花在山顶顺着焰光滚动,淡金色的砂石打着转。
巫山本是玄武岩主体,土质褐红,如今整座山中褐土转为黑漆,石料崩裂,统统化为明方之色,已经成了明阳一性的地盘,大阵灵机骤变,威能大减。
脚底灵砂滚动,栀子花开,李曦明熟悉了躯体,气海丹霞四举,巨阙庭中通明一片,先时的雪早化了,天光质变为明阳紫焰,在庭中四处流淌。
“火擢心中,阳明表里,明煌神通遂成,光采九尺余,紫焰光发,彩云升湮……”
李曦明早时看不明白,现下一目了然,这火擢心中自然指的就是位于心脏的巨阙庭了,明阳紫焰积蓄其中,动念便可喷出。
“金甲金衣,遍天而来天日殷于东,地煞迸于南,于是游太虚,煅金莲…”
天边的晨曦昭昭,唯独不见什么金甲金衣,兴许是因为自己的神通不曾外现,他稍稍一顿,灵识扫过巫山之阳。
南面的明阳紫焰尤为剧烈,烧得地面明方之石崩碎,果然有一股股红黑色的地煞喷涌而出,却又被紫焰压住,困在那小小的一处地头。
“此谓天日殷于东,地煞迸于南!我成就神通,此山得益甚多…遂成明阳宝地,这煞气非同寻常,不但能炼丹炼器,恐怕还能采出某些明阳之气来。”
他坐了几息,太虚洞响,身侧竟然钻出两人来。
李曦明微微昂首,眸子复为淡金色,眉心处的天光神通闪动,这两人身的灰光即刻褪去,显现出原貌来。
这一人身材矮小,额生两角,着灰布,套在项间,相貌丑陋,两只眼睛几乎伸长到了脸的侧面,正面只能看见半只眼睛,牙齿细长,瞳孔乌碧,手中攥着一只灰蒙蒙,长如舂碓的笔。
另外一人稍高一头,身披着串串铜钱,脸部又宽又长,一直拖到胸口处,整个鼻梁将面部分为两瓣,眸子粉红,吃力地抱着一本大书。
生角的那人站定了,略有随意地拱手,声音又尖又细,只道:
“见过道友!在下幽冥界阴司差遣王隆,好事…好事!道友得了神通,我替阴司诸差遣来贺,恭喜恭喜!恭祝道友不入生死,神通道成,五法臻极,避走大劫,先登果位,始后成真…!”
他用尖细声音贺了一串,四字一词,等到他贺毕,一旁长脸人附和道:
“同祝同祝!”
王隆于是弯腰介绍,指着长脸人道:
“这是伙伴儿张贵。”
“原来是司阴使!”
难怪来得这样快,原来是阴司的人,李曦明先回了礼,王隆声音尖细,笑着问道:
“可是煌元关?”
一旁的张贵窥了他两眼,长脸古井无波,答道:
“不错,法式古朴,当年的魏李的谒天门,道友这道不是正宗,估摸着是北边守备的旁系皇裔修行的功法,简单不少,是叫煌元关。”
“好好好。”
王隆声音尖细之极,立刻就接了,这下转过头来问他了,问道:
“姓甚名谁?”
李曦明方才渡过无边幻想,名字属实是在嘴边噎了一下,差点没能说出口,顿了顿才静声道:
“李氏子弟曦明,天昭之曦,日月之明。”
他话语方落,王隆手中的笔闪亮了两下,涌现出墨水来,这额生角的男子去推搡抱着厚书的长脸男,叫道:
“查到没有!”
张贵依旧慢吞吞,扫了书页,用手比着搜寻,一路查下来,始终不吱一声,王隆是個急性子,不想看他,对着李曦明咕嘟起来:
“你说说…几个真君一级的人物了,好好的打什么呢?那处打的天漏,好几个真君亲身前去观看,惹得天地下不安静。”
“道友,我这头出来,还听说吴国的天掉了块肉下来,大如城池,糜烂四境,不知道是哪位不满意,害…”
他嘀咕来嘀咕去,那张半人半鬼的脸,现出忧虑来,低声道:
“司道友也不知能不能冲一冲金丹,若是不能…这百年的金性又收不齐了!”
李曦明随意应声,不知道阴司之人的规矩,并不随意讲话,王隆等了一阵越发不满,转头皱眉,尖声向长脸张贵嗔道:
“老伙计,这是几更了!拖前拖后,等那几个老东西晓得了,又要说怠慢幽亡之事,还有挂落你吃!”
张贵左右看了,把这书哗啦啦全都盖住,皱起那一双似有似无的眉,面孔显得更加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