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鸯老实低眉,不去看那书上的东西。
胎息五层玉京轮是胎息之中的大关隘,他这两年堪堪摸到玉京轮的边角,李周巍如今修为已经赶上了他。
当年见面时打了一架,还可以说是仓促出手,李周巍依仗兵器之利将他制服,如今戟法精湛,远胜他这半吊子的剑术,一日日比试练手,他已经不是敌手,更不敢造次。
李周巍听了他的话,将手中书籍收起,到了车前仔细一望,那巍峨古老的城池已经出现在面前。
城门满是斑驳的岁月痕迹,已经开的很大,道路两旁跪满了密密麻麻的山越贵族,全都低着头,不少人都学着东人盘起发来,交头接耳地跪着。
他默默站了片刻,传令道:
“进城。”
李周巍话音落罢,车架不曾在一众跪迎的山越贵族面前停留,反而是驰骋而过,一口气驶入城中,溅起了高高的泥水,引得众人纷纷避走。
李周巍不发话,一群族兵也冰冷地迈步入内,将道路两旁封得死死的。
陈鸯站在车架前首,看着地面上黑压压的低首的人头,心中升起一股畅快,可他如今与李周巍一体,狡猾性子复发,提醒道:
“世子要在此处征兵,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恐怕还要依仗这些人,可以拉拢一二。”
陈鸯此言颇有道理,这些人都是吠罗牙时代那些手下的血脉,在此地掌握着势力和人望,几十年来盘剥百姓,各有部众,李家的势力当然不用忌讳他们,可如果得了他们帮助,整合起来会方便许多。
毕竟此次来,李承辽并未给出什么灵物粮草支持——大厥庭已经是自家地盘,在此地拉起一支军队都要家中出手,无疑是无能的表现了。
他才说完,听着身后李周巍掀开帘子的声音沙沙作响,便听世子道:
“都是将死之人,不必理他。”
陈鸯轻轻挑眉,心中一转就明白过来,笑道:
“属下明白了。”
李周巍从车厢之中迈步而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大城,到了城中华丽却老旧的主殿,一直迈步入内,停在高高的王座旁边。
他用锦靴踩了两下,迈步上了王座旁,随意看了两眼,回头道:
“城中二十一家氏族,并无无辜,一并杀了,财物分发部众,先拉起一批人丁。”
陈鸯点头,李周巍却盯着他看了两眼,心道:
“父亲说此人狡诈有勇魄,却无服人之量,恐怕难以分利打压,若让他一人前去,说不准怨气四起,掀起一乱军。”
他只放心不下这人,将车上的长戟取来,披了甲衣,抖了抖身后的袍子,跨上马去,皱眉道:
“你随我去。”
陈鸯跨马跟在他身后,李周巍取出名录来,从上面挑了个部众较多却落魄的氏族,一驾灵马,朗声道:
“去狄黎氏!”
城中的地面坑坑洼洼,他跨下重挲灵马却如履平地,迅速跃出城去。
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就寻到城边一大寨,远远地看见人丁出入,勒马不前,等到一众护卫跟上来,这才拉起疆绳,远远的看向那寨子。
‘蛮人还要蛮人驾驭,须要心腹多部众广,却种贱穷苦的来当刀。’
……
狄黎氏大寨。
狄黎由解恐慌了一整夜,一大早就在寨前急匆匆地转圈,腰间的弓箭和兽骨叮叮当当,很是仓皇。
他狄黎氏在此耕耘多年,人多兵多,可巫师太少,被认为是下等种,只能在城外立寨,一日日给伏代木送人吃。
后来这地方落到吠罗牙手中,瞎折腾了几年,狄黎氏错过了机会,还是下等贱种,等到交割李家,日子好过许多。
无他,李家从前是不怎么管着大厥庭的,因为吠罗牙的手下大多数在此定居,李家不好插手,只派人来查问分配了灵田,与其说统治,不如说是羁縻。
可他今日起来,听闻李家兵马入城,偏偏狄黎由解还没有资格去拜见,除了在寨里着急,他还真束手无策了。
“冬冬冬…”
这披发大汉正出神地想着,突然听到一阵轰鸣之声,狄黎由解在山越中都是拿的起强弓骑得起烈马之人,怎么听不出这声音,只微微一怔,骇道:
“骑兵?”
他猛然抬头,这才从腰上解下一号角,只听一声巨响,丈余高的寨门上飞过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之中的烈日,投下一片扭动的影子。
狄黎由解只窥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戟从空中划过,黑灰的甲衣狰狞地发出金属之声,闪烁着山越几世都打造不出的精铁光泽。
“吁……嘶……”
马蹄落地,溅起的沙土和尘埃在地上高高飞扬,灵马的喘息声和嘶鸣声乱作一团,院中的狄黎氏人纷纷看得失了神,狄黎由解忍不住后退一步,刚毅的面上失了色。
“锵!”
长戟驻在地面上,在烟尘之中露出几点寒光,他还未看清这人,便听一片金铁碰撞声,寨门被撕得粉碎,身披铁甲的东人秩序井然,鱼贯而入。
几个想要反抗的氏族在这些人面前如同柔弱的羔羊,两下便被制得服服帖帖,狄黎由解一眼看出这是李家的兵马,更不敢反抗,只能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