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冤,但孟昔昭觉得,以防万一,他还是去审审那个青年比较好:“人还在大牢里吗?”
谢原点点头:“你没来,我便想着,先关起来,等你到了,再请你定夺。”
孟昔昭嗯了一声:“行,那这事就交
给我处理。”
谢原看着他,想起他刚才是怎么怼王司理的,不禁叮嘱了一句:“大人,百姓心焦不已,难免有些冲动,你可不要下太狠的手。”
孟昔昭:“……”
他古怪的瞥了谢原一眼:“我知道。”
顿了顿,他又问:“你在这半个多月了,看出这城中如今有哪些弊病没有?”
谢原苦笑:“怕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如今这隆兴府,一缺粮,二缺钱,三缺人,样样都致命,且百姓不信任官府,城中氛围一日比一日焦躁,我听说,今日又有胆子大的,想去抢粮食,已经被官兵扣押起来了,大人,抢官粮乃是死罪,可百姓们也属实是走投无路了……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孟昔昭听着,沉吟了一会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是死罪,自然要关进牢里,等待秋后问斩。”
谢原一愣,腰都忍不住的挺直了几l分,他以为孟昔昭是个会替百姓考量的,怎么也跟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一样,一点情理都不讲啊。
他急急的道:“可是,百姓们——”
孟昔昭打断他:“别急啊,你我都是为陛下效力的,不管走到哪,都一样,全是天子脚下。”
谢原呆呆的看着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孟昔昭抿了抿唇,看他真的没明白,只好直白的说出来:“等过两个月,找个好时候,我给陛下上书一封,告诉他这边的情况,陛下仁慈,定会饶了这些人的死罪,届时,百姓感恩戴德,陛下龙心大悦,你我,也能高枕无忧了。”
谢原愣了好一会儿,才恍悟的点点头,然后他又问:“可是,孟知府,你真能劝动陛下吗?”
孟昔昭嗯了一声:“只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就肯定没问题。”
谢原:“…………”
这我也知道。
问题是这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凑啊!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谢原感叹:“也好,就先关着他们吧,关上几l个月再说。”
孟昔昭却突然看他:“谁说要关他们几l个月了?”
谢原:“……大人,不是你说的吗?”
孟昔昭:“我说的是关,但没说关几l个月,这城里都穷成什么样了,还白养着他们啊?不可能,那么多事等着做呢,最多也就关这几l天,然后,通通给我弄出去做劳力。”
谢原懵了:“大人想让他们做什么?”
孟昔昭唔了一声:“我也没想好。你之前不是去查存粮了吗?这城中存粮,还够大家吃多久的?”
谢原看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的心理素质如何。
想想应该不错,于是,他说了实话:“全拿出来,一天只吃两顿,也只够全城人吃二十天的。”
这还是精打细算,所有人都只吃五分饱的情况下。
南诏人是真的绝啊,他们先是把所有收获的粮食,一粒没剩的搬回南诏去了,粮仓里原本储存的,也被他们一趟趟的搬走了,剩下的
,全都是地处偏远,他们又来不及搬,这才留下了。
要不是城里遭大难,死的逃的占了一半的人口,这点粮食,连二十天都撑不到了。
孟昔昭知道这边条件差,但他真没想到会这么差。
还是他想当然了啊。
上辈子生活在不愁吃穿的世界当中,国家存粮即使颗粒无收还够吃三年,应天府就更夸张了,哪怕应天府被人兵临城下,只要里面没人当二五仔,决定开门,城内的居民仅吃存粮,就能富富裕裕的生活上十年之久,还不用吃五分饱。
……
都这样了,怎么朝廷还不下发赈灾粮?!
孟昔昭下意识的就想问这句话,然后他想起来,大军年前刚刚出征,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粮草,而今年又要跟匈奴买很多的牛羊,户部把粮食看得十分紧,就怕有人来找自己要粮食。
还有河北东路……那边也是需要赈灾的……
至于应天府的存粮,他就不要想了,除非天寿帝也被穿了,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动用应天府的粮食,去救济别的地方百姓的。
孟昔昭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如果能熬过这两个月,城中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谢原也沉默,是啊,问题就是,这两个月怎么熬?
孟昔昭叹气:“也没别的办法了,跟周边的地方买吧,让衙役们组成几l个队伍,去买粮。”
谢原默默的看着他:“可是大人,衙门里没钱了。”
孟昔昭:“……一文都没了?”
谢原:“一文还是有的,但全都拢在一起,也就剩下一千多两银子,还有一些前知州留下来的古董字画,哪怕全换成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啊。”
孟昔昭:“…………”
他淡定的面孔终于裂开了。
知道这里会是地狱开局。
但也不能真就这么地狱啊!
孟昔昭张着嘴,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