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江面上稀稀拉拉有几艘船。
赶了一天的路,白露和霜降已经睡下,顾南枝却怎么也睡不着,裴照江一个文弱书生,若是牢里的人对他用刑该如何是好?
江面上的风吹的十分凉爽,顾南枝独自站在甲板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微有些愣神。
玲珑在暗中保护她。
最早也要到明日下午,才能赶到潭州。
顾南枝有些想念谢逆,她抬起手上的镯子,神色温柔看的正入神。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带着警惕,骤然回眸。
来人看着她微微一怔,然后朝她招了招手,“是你?真是好巧呀!”
沈追笑得花枝招展的。
顾南枝蹙了蹙眉,可不是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沈追笑着走到她身旁,毫不遮掩,“听说南地的瘦马销魂的很,本公子准备去看看到底能有多销魂。”
若是换个人说这番话,顾南枝定是不信的。
可沈追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荡子,从他嘴里说出这番话来,在正常不过。
那日,在恭亲王府的时候,她私下里问过宋凉,当日行宫他给沈追诊脉,沈追到底有没有染上花柳。
宋凉给她的答案是,有!
“沈公子真是好兴致。”
沈追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华阳县主这又是要去干什么?”
顾南枝笑笑,“去看一个友人。”
沈追顿时来了兴趣,“哦!原来华阳县主是要南下访友啊!不知这友人是男是女?”
“这与你何干?你看你的瘦马,我访我的友人。”顾南枝总觉得这个沈追不简单的很,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却如同雾里看花那般,叫人看不真切,浑身透着一股神秘。
沈追嬉皮笑脸看着她,“华阳县主说的对,听闻那里的小倌也不错,要不要我送县主几个?”
顾南枝,“谢谢,大可不必。”
暗中,玲珑磨了磨牙,拿出小本本,狠狠记了沈追一笔。
不知道他有几个脑袋,竟敢给姑娘送小倌。
他这哪里是给姑娘送小倌?
分明是给大人送绿帽子……
船一路南下。
除了昨晚,顾南枝再没见过沈追,她还以为他已经下了船。
她人都还没有到潭州,潭州知州就已经收到霍岑的信。
翌日下午,顾南枝终于赶到了潭州。
青松与裴照江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对这里十分熟悉,他带着顾南枝轻车熟路来到潭州大牢,顾南枝还想着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去。
哪曾想白露才报上她的名字,牢头竟然亲自出来迎她。
顾南枝,“……”
华阳县主的名头在这里这么好使吗?
牢头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热络的有点过分,点头哈腰问她要探望那个犯人?
青松立刻报上裴照江的名字。
牢头愣了一下,“原来县主要探望那个死刑犯呀!不知县主与他是什么关系?”
顾南枝没有多说。
牢头带着他们很快来到裴照江的牢房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裴照江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一堆稻草上,牢房里老鼠蟑螂什么都有,顾南枝朝他看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只老鼠从他身上爬过去。
“少爷,少爷……”青松一下子哭红了眼。
“把牢房的门打开。”顾南枝还记得他离开时,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心尖颤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牢头打开牢房的门后。
“三弟,三弟……”顾南枝急匆匆来到裴照江身边,牢房里光线昏暗,刚才离得远看的不真切,离近了一看,裴照江浑身是伤,他苍白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红,人早已没了意识,顾南枝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他体温高的吓人,生生灼了她的手一下。
“快叫人请大夫来。”她眼眶一热,扭头看着牢头厉声说道。
牢头应了一声,转身跑的飞快,脸上带着一丝懊恼,谁能想到这小子有靠山,来头还不小,竟是个县主。
裴照江的唇瓣干的已经开裂,顾南枝使了银子,叫人弄了一盆水,还有一壶温水。
她用温水将帕子打湿,小心翼翼替裴照江润着干裂的唇瓣,霜降用帕子浸了水,敷在他的额头上。
“小姐你看。”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突然白露惊呼一声,她用手捂着嘴,死死盯着裴照江的手上,咬牙道:“他们这是刑讯逼供。”
顾南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裴照江的十根手指肿的跟萝卜一样,都透着亮光,这分明是用了夹棍,更可恨的是,他们还生生拔光了他的指甲,这是何等酷刑?
她眼里闪着泪光,心疼的厉害。
她还清楚的记得,前世,她病重之时,他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说什么也要带她离开,甚至与裴洛白起了争执。
她活在别人编制的谎言中,是他带给她仅有的温暖。
这一世,她定要护他周全,给他谋一个锦绣前程。
牢头很快将大夫带来。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他带着不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