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一笑后,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下去。
顾南枝的院子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荷塘,里面种满芙蕖,盛夏时节,荷塘里的芙蕖开的正好。
清风明月,淡香袭人。
两个人并肩走在荷塘边的石子路上,清幽的月色,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谢逆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前世,即便他杀出一条血路,走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心里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满足。
幸好,这一世,他知道自己的想要的是什么!再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枝枝……”忽地,他脚下一顿,侧身郑重其事望着顾南枝,想要跟她解释赐婚的事。
却见清辉下,明艳的少女,笑盈盈看着他,问道:“大人,莲子糖甜吗?”
他突然就笑了,“甜的。”
这会他的心里都还是甜的。
顾南枝把自己的手腕亮出来,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谢逆心里又是一软。
“大人送的礼物,我也很喜欢。”她轻轻转动手腕,小巧精致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喜欢就好。”谢逆嗓音很轻,“你送我的徽墨,还有莲子糖,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念了两世,终究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奢求。
他怎能不欢喜?!
他眼里的柔光,比满天星辰还有璀璨,都快要溢出来,凝神看着顾南枝,一字一句道:“枝枝,我与崔窈的婚约,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顾南枝轻声打断了他,“大人,我知道的,我都懂,懂大人的为难,也懂陛下此举背后的深意,所以大人什么都不必说!”
这个男人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若是连这点事都不肯相信他,那就太狼心狗肺了。
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他是前太子遗留下的血脉,背负着满身的血海深仇,却连个能说的人都没有,心里得有多苦。
换做她,倘若背负了这样的仇恨,还不知道会扭曲狰狞成什么模样,可他心底却始终留了一片柔软,将她藏在那最柔软的地方。
愿意相信,为之付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至少,她就做不到这样。
是因为他先付出了,而她看到了他的付出,才愿意向前迈出一步。
谢逆浑身坚冰都被她这句话融化,他想伸手抱一抱她,但他忍住了,上一次便十分孟浪,轻薄了她,为此他心里就十分后悔。
这大概就是,越珍视,越慎重,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都还没忘记大舅哥那想刀人的眼神,没成婚前,他还是收敛点好!
不然,大舅哥打他,他是不敢还手的。
他来这一趟,就是怕她误会,怕她难过,不曾想她全都懂。
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误会。
两个人绕着荷塘走了一圈又一圈。
谢逆私心希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这该有多好!
他突然就舍不得离开了。
守在不远处的霍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大人费尽心思来了一趟,竟然什么都不说,也不做,只陪着姑娘在荷塘边遛弯。
就问这是什么老夫老妻的生活。
难道大人已经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吗?!
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以前大人不是挺会的。
“枝枝,接下来几日,我怕是不能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的,若是有事叫让玲珑给我传信!”时间实在不早了,见她脸上都了倦色,谢逆这才停下来,恋恋不舍看着她。
陛下看似信任他罢了。
其实他谁也不相信,对太子处处提防与试探,对他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今日在处置崔窈一事上,他极力压下心头的火气,才做的没有那么过分。
顾南枝微微颔首。
谢逆将她送到门口,亲自上前替她打开房门,“进去吧!早点歇息。”
顾南枝让他先走,他却固执的非要亲眼看着她进了房间才行。
她笑着跨过门槛。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里,置身一片朦胧的烛光中,一个站在门外,身上满是清辉。
她伸手落在门上,准备合上门,“大人回去吧!”
“好!”谢逆点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弹。
顾南枝不解,歪头看着他,不是说要走了吗?
谢逆一本正经,“等你关上门,我再走。”
顾南枝,“……”
她突然有点想笑,他这是什么癖好?
她吱呀一声,关上门,一点一点看着谢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谢逆看着合上的门,心里涌上一股失落。
他究竟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登堂入室?
顾南枝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她凝神听着外面,却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不禁皱起眉头来,难道他还没有走吗?
她等了一会,还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皱着眉打开房门,就见谢逆还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弹。
“大人,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