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最烦府里的下人没有规矩,她一个冷眼斜过去,“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管家吞了一口口水,才道:“周大儒来了。”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赶了出去,“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招待贵客。”
管家只能退下。
老夫人满脸喜色,激动的连手里的茶盏都拿不稳了,她指挥着顾南枝,“快,快去把谦哥儿带过来。”
没了裴照江那个碍事的东西,兴许周大儒就能看上谦哥儿了。
顾南枝杏眼溢出一抹笑,转身去带谦哥儿,她还能不知道老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只怕要叫她失望了。
老夫人固执的很,非等她将谦哥儿带来,才领着众人去往前厅,她与赵氏衣着得体,只眼眶红红的,脸上犹带着泪痕。
顾南枝稍稍抬眼,嗯,戏演的不错!
谦哥儿忐忑不安的跟在她身旁,因为来的路上,她已经告诉他要见周大儒,自从被老夫人和赵氏轮番问过之后,他对周大儒便带了根深蒂固的惧意。
众人才进了前院,离前厅上有一段距离。
谦哥儿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然后哇的一声哭起来。
老夫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小门小户的女儿生出来的儿子,果然难登大雅之堂。
赵氏也颦了颦眉。
顾南枝赶紧扶起谦哥儿来,顺带哄了哄他。
这边闹了一通,老夫人唯恐惊动周大儒,急匆匆抬眼看去。
正好从前厅走出来一人。
少年面容清隽,举止谦卑有礼,月白色的长衫更显温和,“孙儿见过祖母,母亲!”
听着他的声音,赵氏和裴洛白全都抬眼望去。
已经死了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吃惊的事了。
几人瞳孔急剧收缩,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南枝满脸诧异,“三弟,你没事!这可真是太好了,祖母和母亲得知你出了意外,哭的险些昏过去,就连世子也伤心的很。”
四目相对,裴照江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一贯隐匿于心,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险些从眼底泄出来,幸好他及时稳住,清润的眸子里只剩感激之意,“嫂嫂,我没事,累得你们担心了,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马车行到桃花斋的时候,他便从马车另一边跳下去,给周大儒买糕点去了,他给车夫说了一声,只在闹市中车夫没有听到罢了,等他从桃花斋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了,他追也追不上,只能徒步去简云斋。
这才闹出天大的误会来。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只老夫人他们听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有说不上来。
“都是孙儿思虑不周,害得祖母和母亲担心了。”裴照江一脸愧疚,一揖不起。
赵氏眸色深深看着他,心里止不住打鼓,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了?还是他事先知道,事情怎得就这般凑巧?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一家人说这些有的没到倒显得生疏了。”周大儒在,她一脸关切急忙扶起裴照江。
老夫人不着痕迹瞪了她一眼,这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见周大儒都亲自来了,再想除了这个贱种可就难了。
周大儒不轻不重哼了一声,“老夫前脚当众宣布要收他为徒,后脚他乘坐的马车就出了意外,这免不了叫人多想,那车虽然坠入护城河,但只要肯费工夫,未必就捞不上来,若是叫老夫知道,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老夫定要去御前告上一状。”
赵氏听的心惊肉跳,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不会有人发现的,护城河那么深,车厢底下又缀了铅块,想要捞上来,谈何容易?
老夫人的心尖也颤了颤,她暗骂了赵氏一声蠢货,陪着笑说道:“周先生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照江是我的亲孙儿,阖府上下疼他还来不及,绝不会有那等腌臜事,还请周先生放心。”
“劳烦先生再看看我这曾孙,他马上就要入国子监读书了,是个聪慧的。”她说着给了谦哥儿一个眼神。
谦哥儿这才不情不愿走上前来。
周大儒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兀自起身,冷冷扫了老夫人一眼,沉声道:“不必了,老夫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既然我这徒儿在你们裴家连个安生日子都没有,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老夫弄到简云斋自己养。”
“乖徒儿,走!”他双手负在身后,气势十足,看了裴照江招了招手。
不仅老夫人一惊,“周先生这不妥吧!”
就连裴照江都愣在原地,周大儒事先也没说一声,连他都不知道这回事,他有些犹豫,余光落在顾南枝身上,眼底隐隐闪过一抹不舍,他知道周大儒是好心,可他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赵氏反应过来,急忙道:“是啊,周先生,照江到底是我们裴家的人,岂有住在简云斋之理?这不是惹人非议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裴家容不下他呢!”
“请周先生三思,即便三弟住在府里,也不耽搁做先生的弟子。”裴洛白也上前阻拦。
唯有顾南枝深深的看了裴照江一眼,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