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白怔怔的看着她,眼中的惊艳之色更浓,“枝枝……”
那么多权贵都被拒之门外,就连天子来使也不例外,唯有她竟得了周大儒的邀请,就连他也觉得面上有光。
“小心扶稳夫人。”顾南枝已经带上帷帽,见夏令扶着她准备下马车,他温柔小意嘱咐了她一句。
“请世子在外稍后。”留下这句话,顾南枝下了马车。
因着她带着帷帽,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偏生裴洛白想借着她扬一波侯府的威名,于是追着她下了马车,“枝枝,我这里等你。”
众人这才惊觉。
“原来是承恩候府的人呀!”
帷帽下,顾南枝的眉眼勾勒着淡淡的嘲弄。
好一个沽名钓誉之徒,那日他轻而易举当中说出自己在战场上伤了身体,想给自己立一个忠君爱国的人设,今日又这般惺惺作态,真是叫人作呕。
书童在前引路,众目睽睽之下,顾南枝进了简云斋。
其实她夸大其词了,父亲与周大儒只有过数面之缘,委实算不上相熟,她之所以在这样说,是为了抛出足够的筹码,让他们同意裴照江给谦哥儿做伴读。
让周大儒给一个几岁的孩子开蒙,实在是大材小用,上一世,她费尽心机才叫周大儒点头。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想来这一回因该不难,毕竟她已经摸清周大儒的喜好,想到这里她回眸看了一眼夏令怀里抱着的东西,心中安定了几分。
笛声已停。
寒风扫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与外面喧嚣热闹不同,格外清幽雅致。
“先生客来了。”书童上前禀告,顾南枝在一旁等候。
“请她进来。”周大儒的声音响起。
顾南枝接过夏令手里的东西,缓步走了进去。
竹舍中,周大儒正在与人对弈。
她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好抬头看来。
一旁焚着香,青烟渺渺,那人白衣鹤氅,置身冬日浅淡的日光中,撕开那层温润如玉的外表,只剩高不可攀的冷漠,与深不可测的城府。
只那矜贵冷漠的眉眼朝她看来时,竟带着几分冰雪初融的温软。
谢逆眼底隐着一抹细不可察的惊喜,面上表情淡淡,“夫人,我们也算是有缘了。”
“拜见首辅大人。”顾南枝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谢逆,她竟不知他与周大儒还有交往,看两人熟稔的模样,只怕私交甚好。
“见过周先生。”给谢逆行礼之后,她才看向周大儒。
周大儒一袭青色儒衫,不似其他文人喜欢故作清高,他浑身带着一股洒脱,也扭头朝她看来,“你就是顾文鹤家的姑娘,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正是,家父顾文鹤。”顾南枝表现的落落大方,眉眼清润自带一股傲气,端的是明艳动人。
周大儒看着她笑道:“琴弹得倒是不错……”
他还想说些什么,谢逆不动声色,一个眼神扫来,他当即抚摸着胡须朗朗一笑,“说吧!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顾南枝稍稍沉吟,不急不徐道:“久闻周先生盛名,我想请周先生过府,给府里的哥儿开蒙。”
让他给一个小屁孩开蒙?!
她也真敢说!
周大儒差点气笑。
他刚准备开口刺顾南枝几句。
某人手持黑子,眸色深深,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顾南枝已经准备好说服周大儒的说辞,想要请他出山可不易,上一世,她足足来了五次,才用自己的诚意打动周大儒。
她从没有想着一次就成功。
怎料周大儒自己竟松了口,只语气幽幽,似带着几分委屈,“也,也不是不行。”
顾南枝:“……”
用来打动他的那些东西,她还没有送出手,准备好的说辞也没说出口,周大儒怎么就答应了,这么容易的吗?
见她愣愣的,谢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是高兴,傻了?
“回头先看看府上少爷的资质,老夫可不教庸才。”周大儒也觉得自己答应的过于爽快,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于是,他又找补了一番。
这个顾南枝理解,上一世她是为了谦哥儿,才大费周章,因为他资质平平,又不肯下真功夫,裴照江可不一样,他聪慧异常,且低调谦和,又是个肯吃苦的,断不会让周大儒失望的。
“这是自然,随时恭候周先生大驾,我既敢来,断不会让周先生失望的。”芊芊学子想求一个名师,名师亦想要高徒,此乃人之常情。
她说着奉上自己苦心收罗的那几样东西,“不过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今日贸然叨扰先生,权当赔罪礼,还望先生切莫推辞。”
周大儒淡淡瞥了一眼,想着他都要去她家给小屁孩开蒙了,收她些东西也不亏,倒也没有推辞。
只某人慢条斯理投来一个狼一样的眼神,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他这也要抢不成?
事毕,顾南枝躬身告辞。
周大儒随意摆了摆手。
她一走,周大儒就伸手去摸她留下的东西,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突然横了过来,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