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 那些水属的材料逐渐形成了一颗珠子——或者不该说是珠子,只因此物足有人头大, 内外澄澈,好似一个水团, 十分清晰, 似能映照出人脸来一般。
晏长澜回头看一眼叶殊。
叶殊道:“继续加大。”
晏长澜自然是依言照做, 他将力气尽数使出, 将那风箱拉得嘭嘭作响, 风箱极快地伸缩,那炭火更是旺盛,炉子深处,光芒竟似发白。
那水团颤颤巍巍地抖动,在叶殊继续投入炼制之物时, 水团将材料尽数吞没进去, 只在一瞬, 便又增大了一圈, 而投入进去的材料仿佛只在眨眼间就已融化, 跟水团融为一体……
不知不觉间,所有的水属材料都投入了, 水团之大, 几乎抵住了炉子的壁。
叶殊神情不动, 只管操控火力, 并让晏长澜不断拉动风箱而已。
如此足足煅烧了一日之久, 那水团终于不再颤抖, 形成了一个很是稳固的晶团。
到了此刻,叶殊才终于说道:“长澜,退开。”
晏长澜立时抽身后退,极快地立在了叶殊的身侧。
与此同时,叶殊五指轻弹,手中仿佛有数道光芒迸发而出,直中那巨大的晶团。
晶团好似被什么物事惊动一样,在那些光芒闪过时,它陡然碎裂,于瞬息间化为了数十个珠子,朝着四面八方迸溅而去!
这时,叶殊袍袖一挥,那袖子就将数十个珠子尽数卷了过来,落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玉盆里,乒乒乓乓地堆了半盆。
晏长澜这才松了口气。
叶殊的面色微微发白,显然是因为炼制此物消耗了很多法力。
晏长澜如今也累得很。
先前他一直不停拉动风箱,先是凭借自己肉身的力道接连不断,后来发觉自己的肉身疲惫起来,就让法力流转,缓解那些疲惫,才能保证持续下去。
现下叶殊的法力几乎消耗殆尽,晏长澜也差不离。
然而,晏长澜如何能让叶殊拖着疲惫之躯去处理那炉子?左右他也并非是头一次给叶殊打下手,就很快去灭了火,关了炼器炉。
之后的晏长澜也终是有些撑不住,他身形微晃,杵在了自己的重剑之上。
叶殊见到,看了过去:“可无事?”
晏长澜心里微暖,马上回答:“无碍,只是略有脱力罢了。不过经此一事倒是让我知道,我这肉身还是颇有不足……日后多加炼体,想来可以撑得更久些。”
叶殊略思忖:“待我让陈族准备些药材,先与你泡一回汤药,待缓解了疲惫再继续布置。”
晏长澜一怔:“布阵更为要紧,不必……”
叶殊将他打断:“我布阵多有你相助处,且我亦疲累。”
晏长澜不由莞尔,旋即再不就此事多言。
而后,晏长澜看向那些被做出来的珠子,有些好奇:“阿拙,这是新的布阵之物?”
叶殊微微点头:“许多阵纹要在其上镌刻,所需刻录者十分精细,到时你要将做块石板,替我将这些珠子镶嵌于其上。”
晏长澜自是应下来。
叶殊叫晏长澜替他打下手,乃是因着如今晏长澜与他最是默契,他也唯独信他罢了。若是他人,吩咐一二不能理解,他虽不至于生怒,却难免不耐。而晏长澜,则并非愚笨之辈。
经过一番调息,晏长澜法力已然恢复,就去将门打开。
炼器房中人不觉得,实则两人在房中已然待了有两日之久,陈族众人在外面自然是有些担忧的。总算门打开,他们都匆匆走近。
陈青铜见到晏长澜时,便微微吓了一跳。
如今的晏长澜与往日里神气充足的情态很不相同,他身上的衣衫已然有了不少褶皱,面上身上俱有汗迹,就连那一头黑发也比平日凌乱几分,可见其这两日来,着实很是辛苦。
而他更明白,晏长澜在炼器房里是做助力的,他一个做助力的都疲惫至此,那真正着手炼制布阵之物的叶大师,定然更为难熬罢?
陈青铜便先行了一礼,道一声:“晏道兄,辛苦了。”
晏长澜微愣,旋即一笑:“陈道友不必多礼,阿拙如今正在恢复法力,为后面镌刻阵纹之事准备。此前我与阿拙俱是消耗极大,故而须得请贵族帮着筹备一些药材,待我二人将精气神回复至巅峰之态,再来镌刻。”
陈青铜急忙说道:“这是应当的,不知要哪些药材?”
晏长澜就取出一张单子——正是叶殊先前写下——递了过去:“这些药材依照分量备下即可,除此以外,便需要两只浴桶,用以配制药浴。其中尤其不可疏忽者乃是其用水,须得澄净,温性……”
陈青铜将晏长澜所言仔细记下。
晏长澜说完了那些,又道:“阿拙有言,贵族备下的水属之物品质不俗,故而炼制布阵之物时一次便已成功。待镌刻阵纹时,陈族可择一二人来旁观。”
陈青铜有些讶异,转念一想却对此事颇有兴致,便道:“当真?哈哈!若是叶大师不介意,我等还当真想要亲眼瞧一瞧阵法师如何镌刻阵纹一事。”
晏长澜道:“陈道友大可以也来旁观。”
两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