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这才明白,别看父王平时看上去做事有些许的含糊,甚至许多时候看似被人牵着鼻子走。
实际上因为这些事并没有触及父王的核心利益。
父王一旦想做成何事,必定全力以赴,时刻将它的发展以及变故,掌握在手中。
晋王拆开信封,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眉头紧锁。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华大师嘴上说着要归隐,实际还是放不下这朝堂纷争,他与宁无恙一起回京来了。”
对于父王的说法,周钰其实并不赞同。
父王追逐名利不代表华大师也追逐名利。
依照他看来,华大师回京的关键,在于宁无恙曾经献出了那个治疗痢疾的奇药青蒿,极有可能是宁无恙手里还藏有其他药草奇方,华大师想要研究,才会有此一说。
“华大师以前经常把不沾因果挂在嘴边上,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人,可他在安儿的事情上,帮着姓宁的说话,此人若是挡着我的路,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面对父王的杀意,周钰心中一凛,急忙出声相劝。
“父王,治疗痢疾的奇方还没有研制成功,皇爷爷连这个消息都没有往外泄露太多,说明此事十分重大,我们可不能轻易妄动。”
借刀杀人也就罢了。
如果为了铲除华大师,引起了皇爷爷的怀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晋王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只是想到那华易帮助宁无恙的嘴脸,他就觉得可气,忍不住咕哝了一声:“这华大师如此维护姓宁的,也不知是否有收其为徒的意思。”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周钰的心里。
华易从早便有收徒的打算,自从消息传出去以后,京城可是有不少权贵子弟,甚至富豪公子哥,携重礼前去拜见,只希望能够有缘成为华易的徒弟,掌握那神奇的占卜吉凶之道,从此以后做事,都可逢凶化吉。
想当年,周钰也是其中的一员,甚至是最为坚持的那个人。
三年来每日都去华府问安,以期望能够借助毅力打动华大师的心。
在满第三年的时候,避而不见的华大师亲自接见了他。
谁知。
并不是被他打动,要收他为徒,而是当场为他占卜了一下前途。
周钰至今仍然记得,华易那冷漠的嘴脸,说出一番让他在漫天大雪纷飞天中,犹如坠入冰窟的话。
“周大公子,不要做无用功,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是你的永远也跑不掉,顺其自然,坚守本心即可。”
“你前途无量却忌讳用这逼迫人的手段行事,只要改正便可保一生顺遂平安,否则……”
至于否则如何。
常言道,占卜算命,好的不灵坏的更灵。
周钰知道华大师不说,是怕对他影响更重,但华大师当日对他的批语,不知何时传遍了晋王府。
自那以后,本就不太重视他的父王,便不再找他议事,这书房,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两次。
周钰知道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兄弟志向相同,周安野心勃勃才会如此,但他不怪周安,便难免总是在失意之时,想起华大师给他的批语。
如今想想还是准得离谱,但也令人厌恶至死。
“钰儿,钰儿?周钰!”
耳畔响起父王急切的催促声,周钰恍然从思绪中回过魂来,马上连声道歉。
“抱歉父王,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门口又有护卫来报,说是送了后院养的狗的主人来拜访了。
来了!
周钰连忙把那些繁乱的思绪抛之脑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时,突然回过味来。
狗主人?
那不是笛卡那多使者吗?
不是上次来的阿毛,居然是笛卡那多亲自来了?
周钰打开房门,一个脸上蒙着厚厚的黑巾,穿着厚重的衣服,佝偻着腰背,活脱脱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的面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周钰的脑海之中。
但是。
这与他之前见过笛卡那多使者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当时笛卡那多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副使站在人群中后排,存在感很低。
如今眼前的笛卡那多存在感依旧很低,就像是京城街头巷尾那些行色匆匆的平头老百姓,但那一双眼睛,却在灯光的照射下,亮得让人心中生怯,好似那黑夜里盯着猎物的猫头鹰一样。
“世子爷,我能否进去了?”
笛卡那多声音里带着笑意,看得出来很高兴。
周钰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退让到了一旁。
等到笛卡那多从他身边走过,他才反应过来,这一退,丢失了平时父王要求的晋王府世子的威仪。
好在。
今晚的父王重点不会放在这上面,但这个笛卡那多,可真是比他想象里还要厉害。
关上房门后。
晋王得知是笛卡那多亲自前来,当即召唤甲初。
在暗处的甲初现身后,像一尊门神似地站在门口,观察着外面的守卫的情况,以防变故。
笛卡那多脱掉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