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产业倒塌的同时,人口也流失严重,这个城市垂垂老矣。
而江淮,是个远在两千公里外的,细腻精致的南方水乡。
余照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不由自主想起,盛寻也是清河的,他家住在昌平街,父母都在纺织厂工作。
话题暂歇,缓缓流淌的苦涩情歌倒是很好听,余照扭头看窗外,希望自己不要再混淆梦境与现实了,滚动的进度条跑到结尾,又再次播放起前奏。
第三次,她已经能熟练哼上那句“男人的无尽伤痛都锁进黑夜”了。[1]
荀钰灵光乍现,敲敲手指表情愉悦。
“你不觉得这句歌词很传神吗?”
“怎么说?”荀钰依旧看着路况,在她的视线里,不像余照自山根就起势的高挺直鼻,他的鼻梁细瘦,鼻尖精致窄长,配上柔软睫毛,侧脸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动物。
他神色柔软:“听着就能感受到半夜蹲在路边,在路灯下抽烟,沧桑中年老男人的心境。”
着实不像荀钰这种冷淡怪会说的,余照认为他今天有点反常,何况这话题也没什么好接的,所以无聊地扭头看甜甜。
说是给她过生日,实际上她还在吃辅食,三个大人借着这个由头吃饭罢了。
等待上菜的过程里,举着拍立得的店员热情洋溢:“免费的哦,赠送顾客一张合影。”
余照摆出公式化的微笑看镜头,脸被挡住的店员顺口提醒:“爸爸妈妈可以隔着桌子互动一下~”
气氛瞬间尬住,她与荀钰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来慌张,还是坐在外侧的隋阿姨开口解围:“就这么拍吧,挺好的。”
店员走远了,隋阿姨将笑呵呵的脸转回来,顺手把餐具递给余照。
“别说不认识的人,就是我第一天来,还以为你们夫妻俩闹矛盾说是邻居呢,后来发现真是邻居,你说多有缘分,甜甜跟你也像,脸型和鼻子一样。”
余照拆开塑封,干巴巴地接了一句。
“是啊,缘分。”
*
“圆圆,你今年可是27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还信做梦?”
嫂子郑洁往碗里倒洗洁精,余照见状捏起手套将她挤走,打开水龙头,换自己来刷碗。
“因为太真了,醒过来我就心里堵得慌,”她垂眼看泡沫,“好像那本来就是我的生活一样,我真的喜欢梦里的人。”
“你呀。”郑洁倚在水池边,“听你表哥说,你就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小姨和小姨夫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就分手了。”
“是么。”
余照恹恹的,她对自己的过往情史都是从家里人口中了解的,表哥和嫂子还好,爸妈一提起来,那就不得了,立刻急吼吼叮嘱她:“灾星!那人就是灾星!千万别提他了,沾上就倒霉。”
“他叫什么呀?”
“别提!”妈妈手一挥,“你不用知道这个,就记住,再交男朋友先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郑洁伸手把她散落的刘海掖到耳后,打趣:“与其说你忘不掉梦里的人,倒不如说你真的喜欢你家邻居那种类型吧?到底多好看呀?”
“我才不喜欢那种冷淡怪,他还抽烟。”
“瞧你说的,你梦里的不也是不爱讲话吗?”
“他那是....”余照将洗好的碗放在一边沥水,拿起下一个,斟酌措辞,“害羞,小心翼翼的,看着就觉得软,邻居可不一样,邻居是不爱搭理人。”
“他们俩完全不一样。”
为了验证这句话的可信度,余照开始绘声绘色给郑洁讲,甜甜生日那天,隔壁桌坐了一对小情侣。
大概是为了庆祝什么,男生送了女生好大一捧花,被女生珍惜地放在了桌外侧小架子上。
只隔几十厘米的甜甜开始疯狂打喷嚏,邻居立刻站起来将她的座椅挪到自己里侧。
“你猜他接下来干嘛了?”
“他站起来跟对面说,能不能请他们把花放在内侧,他家小孩闻到花就过敏。”
“对面同意啦?”
“他态度挺好的,对面看着也和善,立刻就把花挪开了,后来他还把隔壁的账一起结了。”
“但我梦里那哥们儿,被人关在厕所里拽掉衣服,泼了好几桶水,还跟我说过去了。”
郑洁总结:“简而言之,你喜欢你家邻居的脸,用他的外壳塑造了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理想型在梦里跟你谈恋爱。”
余照歪歪头:“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很卑鄙?”
“行啦,别想了,梦而已。”
也是,梦而已,余照甩甩手,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儿想要嫂子帮忙。
“帮我看看这个贵吗?”
绒布盒里,金灿灿的手链结着凝滞于绽放之时的小小玫瑰,精致漂亮,两端还缀着叶子。
“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