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们都不一定会进铁柱观,甚至自己都不确定会从何处翻墙而入,姜离凭什么就能够做出判断,并且让这小道童来迎接。
封云杰心中浮现沉重感。
还未见到那姜离,他便已经绷紧了心弦。
清风说完,便在前方引路。封云杰师徒两人四目相对,别过一眼后,封云杰当先跟到前方。
二者随着清风一路行走,差不多小半刻钟,才到了抱朴堂。
这里是招待个人的厅堂,后方便是一处竹林,清风徐来,带着阵阵清新之气,一道身影以十分突兀的方式闯入了二人的视线。
他本不在二人感知中,或者说在二人感知内,彼处当是空无一处,可当视线移转之时,才发现那空处有一人负手而立。
姜离背对着二人,身前乃是一罗盘的虚影,徐徐转动,演变卦象。
以封云杰的视角,只能见到罗盘的一角,也看不懂这内中含义,但当他目光触及那一角时,却有一种自己已经被看透了般的感觉。
仿佛在对方面前再无秘密。
“南天司,”姜离淡淡道,“却是不知南天司来寻姜某,所为何事?”
一开口,就断定了封云杰是来找自己的。
一种紧张和惧意自心中油然而生,哪怕封云杰同为六品,也不由对姜离生出不敢面对之意。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负面情绪,抱拳道:“南天司封云杰携徒弟小高,见过阁下。今日来寻阁下,实乃本司有一编外人员死于龙渊湖上,死因不明。在下奉命调查,恰逢阁下在附近,便来询问一二。”
封云杰相当的有礼数,不只是因为自己在姜离面前心生惧意,更因为对方的背景。
虽是姜氏破落户,但如今搭上了公孙家的姜离,可不是什么可欺之辈,至少不是他封云杰可欺的。
可惜,这人在朝堂,亦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做就不做的。
“你怀疑是我做的?”姜离淡淡问道。
“不敢。”
封云杰抱着拳,头低下,“只是询问而已。”
话虽如此,可若是对方知晓他直接入铁柱观,找上自己,便知这封云杰就是怀疑姜离做的。
“询问而已···呵。”
姜离转身,伸手一带,虚幻的罗盘便绕在前方。
“我道是为何会出这么个卦象,原来应在此处。”
他指着罗盘说道:“那我便告诉你,你所言之人的死因,其卦象乃是上乾下巽,天风垢,然此象得四爻而动,变为巽卦,可推算为金木成套之物。彼辈之死,当为刀剑。”
“可若是刀剑,以你之经验不难看出,所以对方的死因不在表,而在里,难以被常人所察,故可判断为某种斩魂之法。而姜某虽略通刀剑,却不精于此,不可能做到此举。如此回答,你可满意?”
随着话语的诉说,罗盘演变,正是天风姤之卦象。
而姜离给出的回答固然玄虚,让人难以查证,但以姜离的身份地位,给出这样的回答,已是给南天司面子了。
“多谢阁下。”封云杰再低一头,额头上已是悄然出现汗渍。
己方的一切都似在这位姜氏少主的掌握之中,封云杰完全无法拿到主导权,只能被动应答。
他只能应是。
“那便离开吧。”姜离拂袖送客。
“是。”
封云杰有些狼狈地带着人,就要离去。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突然身形一顿,问道:“铁柱观外有外人扰清净,是否需要在下打发走他们?”
姜离正在为九月初一备战,理该处于静养,外人的拜访只会扰他清净,影响他的状态。
不过姜离打着引蛇出洞的心思,自然是乐得有人来打扰,让他好甄别出其中的心怀叵测之辈,顺藤摸瓜。
而且这些人也不可能扰了他的心境。
理论上本该是如此,但就在封云杰开口之时,姜离心中出现一种烦躁之意,恨不得将观外那些扰人之辈悉数驱逐,甚至于有种三尸暴跳的怒感。
他微微垂目,声音变得冷冽,“不关你的事,滚!”
“是。”
封云杰连忙带着徒弟离开。
二人如同来时一样,翻墙而去,一路疾行,一直到了小船上,方才停下。
“师傅好心好意,竟是换得如此恶言,”小高忍不住气道,“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能够捏死你的强者。”
封云杰抹了把冷汗,呵斥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今日便到这里了,先行回去,查找通晓刀剑的术修资料。”
“师傅你信他的话?”小高讶声道。
“总归是一个方向。”
封云杰说着,再度运气,让小船驶离。
······
······
抱朴堂内。
姜离静心调息,纯阳道心逐步剔除了心中的杂念,睁眼之时,已是恢复了清明。
“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引起我的嗔念,甚至于若非纯阳道心,我甚至不一定能察觉到这股嗔念来。”
纯阳道心,道心纯阳,姜离永远不会被负面情绪扰到心境,他的心境始终无瑕,是以这点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