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黎心中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便用力地要甩开陆岁淮的手。
但许是因着饮醉了酒的缘故,他的力道较起往日更加强劲。
见挣不开他的手,甘黎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对他喊道:“陆岁淮,你快放开我!”
陆岁淮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
“我是又在做梦了么?”他眸色柔和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低低自喃道。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梦到她了。
可为什么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也要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自己?
陆岁淮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这样温暖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太过让他留恋,令他情不自禁地轻轻唤了一句:“阿黎......”
他眸中的贪恋之意太过明显,甘黎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指抚过自己的侧脸时,心中又羞又恼。
她担心这人趁着酒劲对她做出什么更为不妥的举动,来不及再多想,直接扬起了未被他禁锢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面上袭来了一阵清晰的疼痛之感,让陆岁淮忽地从醉意中清醒了过来。
对上她冰冷的目光时,他心中似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骤然成了紧绷着的弦。
自己方才,竟不是在做梦么?
他慌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无措地看着她,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地开了口:“阿黎......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下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陈家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室里?
“这话,应当由我来问你吧?”甘黎反问他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醉倒在我家门前?”
见陆岁淮又不说话了,她想起适才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心下不禁又烦闷了起来。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多管这个闲事,就该让这个人在屋外睡上一宿,他感染了风寒,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着,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向着屋外的方向走了去。
反正她已经把人给送回来了,接下来也没她的什么事了。
看着她转身要走,陆岁淮心下登时急了起来,掀起了身上盖着的锦被,起身下了榻。
他一时竟也顾不上穿鞋,只慌促地想着要追过去,却不慎直直地栽了下去。
听见身后一声沉重的声响时,甘黎回过了头。
见那人倒在地上,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本以为陆岁淮是故意装的,可他眼下的样子看起来却不像是在作假,就连她接连唤了他两声,他也并未应答。
她往回走了几步,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身子,惊异地发现,这人好像是晕过去了。
看着他苍白惨淡的面色,甘黎心中有些害怕,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急切地推门跑了出去,请来了镇上颇负盛名的大夫。
大夫夜出急诊,脸色算不得太好,但看着甘黎焦急的神色,还是匆匆随她来了陆岁淮的住处。
“这位公子大概在三四年前的冬日受过重伤,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根基,不宜过多饮酒。”大夫为陆岁淮把了把脉,摇头叹了一口气,“可他今天却一下子喝了这么多酒,这不是纯纯胡闹吗?”
三四年前的冬日?
听着大夫的话,甘黎忽然想起了那一年的冬夜,她奉傅子策之命前去诏狱为陆岁淮送毒酒时,他身上染血的衣袍。
难道,他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么?
是了,那个时候,他迟迟不肯认罪,以傅子策的心性手段,怎么会不对他施加刑罚、严刑逼供?
诏狱的酷刑她多少也有所耳闻,只是那时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深思入了诏狱后他的处境之险,而他亦未曾同她提及过......
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颤栗,听见大夫又道所幸他现下身子并无大碍才略微放心下来。
大夫走前,再三叮嘱她,今后切不可再令陆岁淮过多饮酒了。
甘黎点点头,谢过大夫后,便准备依着大夫的嘱咐去给他熬一碗醒酒汤。
她并不熟悉陆岁淮住处的布局,索性回了自己的屋室,想着一会儿将醒酒汤煎好后再送过来。
*
陆岁淮醒来时,看着空荡荡的榻边,并不觉得意外,心下却仍是一空。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看到甘黎了。
可屋室内现下分明只他一人,一切摆放如旧,根本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果然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陆岁淮自嘲地笑了笑,却忽地听见了隐约屋外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他只以为是贼人,心中生出了些许警惕,也立时坐直了身子,正欲抽出搁在床柜侧的佩剑时,那人已然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那人熟悉的面容时,他拔剑的手登时一僵,神色也是微微一凝。
怎么会是她?
难不成自己还未从那个梦中醒来么?
他怔怔地望着来人,忽而猛然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
意料之外的疼痛感令他感到有些茫然。
还是在做梦吗?可若这也是梦的话,这个梦,做的也实在太过真实了些。
甘黎同他相视了须臾,较他而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