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能够宽恕于她,但求王爷念在她亦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的份上,能够高抬贵手,饶她一条性命……”
“受制于人……”陆岁淮道,“今日审问,云氏一口咬定了此事与傅子策无关,将所有罪责一并揽在了自己身上,既是如此,我还杀她不得了?”
他紧握着拳,声音也宛如深冬的寒霜一般冷冽。
袁顺已死,傅子策又不肯认罪,他派人彻查此事已然接近两月之久,直至前些日子,才稍稍有了眉目。
而此事,却牵涉到了一个他此前从未留意过的人,先帝的云贵嫔。
他过去只知云氏是在宫宴上一舞,因姿色出众被先帝看中,从此扶摇直上成了先帝的宠妃,盛宠经久不衰,却不知她是傅子策精心派去先帝身边的人。
更是不知,这位分明早已跟随先帝殉葬了的云贵嫔如今竟还未死,而是被傅子策暗中派人送去了宫外。
顺着云氏这条新的线索细细查了下去,却又有了更令人出乎意料的发现。
他派遣手下,将云氏寻了来。
因着云贵嫔已死是京中广为人知之事,兹事体大,为求稳妥,亦不想节外生枝,他便未将云氏交由刑部,而是想着带回府中亲自审问。
本不欲动用刑罚,却不想这云氏却坚持投毒谋害先帝一事乃她一人所为,无人指使,更是与废帝毫无关系。
恩威并行之下,也始终未能让她松口。
陆岁淮想着,面色也愈来愈阴沉。
“甘黎,你听着,并非是我不讲情面,而是云氏太执迷不悟。”他压抑着怒气开了口,“所以,不论你今日求不求这个情,她都必须死。”
听见陆岁淮的最后一句话时,甘黎的心猛然一沉,人也一下子跌跪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就算她将才说了那些话,那么地去恳求他,他也还是不会放过云盼姐的性命。
但云盼终归是她的姐姐,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陆岁淮杀了她。
云盼姐曾在她年少时,护了她那么多回,如今她也算是真正长大了,该轮到她来护着她了。
为了护住云盼的性命,甘黎还是想要赌上一把。
她赌,陆岁淮现下还不希望她死。
甘黎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仰头对上了陆岁淮仍夹杂着些许寒意的眼眸。
“王爷若一定要杀了云盼姐,那就先杀了我。”
陆岁淮怔了一下,随后眼尾泛红地盯着她,难以置信地开了口:“你说什么!甘黎,你疯了是么?”
甘黎试想过他听到此话的反应,但他眼下的盛怒却是着实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心里自是紧张不安的,但仍是心一横,声音平静道:“我方才说,王爷若要杀她,就请先杀了我。”
陆岁淮的面色彻底地冷了下来,他俯下身平视着她,猛然拎着她的衣襟,眸中满是阴鸷,一字一句道:“甘黎,你是真觉得我不会杀你么?”
“怎么会?”她眼睫轻微地颤着,心中也害怕极了,话语上却丝毫不退,“王爷方才,不是就差点杀了我么?”
听见她这话,陆岁淮的神色凝了凝,拎着她衣襟的手也一松,有些不自然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甘黎正了正衣襟,望着他轻声道,“王爷若是后悔方才对我手下留情了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好,真是好得很。”陆岁淮怒极反笑,话也似是从牙齿中挤出来一般。
他现下怎会看不明白,甘黎明面上是在激自己杀了她,实则却是在逼自己,逼自己放过云盼!
她明知道他绝不会杀她!
她就是依仗着……依仗着自己过去对她的那些情意,今日才敢在他的面前这般放肆。
若是他也能像她当初待他一般绝情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在这里逼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