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楼台亭阁也随着夜色暗了下去。 四周一片沉寂,宫道上也只余下三三两两的在夜间当值的宫人。 适才皇帝亲口应允下了甘黎与陆岁淮的事情,照理说,甘黎应当感到高兴才对,可她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许低沉。 当带着寒意的夜风拂过时,她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伸手拽了一下陆岁淮的衣袖。 “阿黎,怎么了?”他望向她,轻声询问道。 见她不语,他想着今天也算是折腾了整整一日,她许是累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陆岁淮握住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父亲和母亲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 他的声音似是安抚,让甘黎的心静了静,不再如方才那般焦灼。 她应了声“好”,便回握着他的手,加快了步子。 甘黎是头一回来宫里,但陆岁淮不是,他是认识路的。 他轻声告诉甘黎,走过这条宫道就是林苑,穿过林苑后再往前走一些路,就能看到宫门了,等在宫门处上了马车,她就可在车上先行小憩。 行至林苑附近时,两人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傅子策的熟悉身影。 甘黎面色微凝,但仍是向他福身行了一礼。 陆岁淮也抱了抱拳:“翊王兄。” 现今陆岁淮已被皇帝认回,与傅子策自然也算得上是亲兄弟,然而傅子策看到他,却远不如那日去景国公府看望他时亲近。 傅子策打量着二人,手背于身后,问陆岁淮道:“已至三更,不知渝王何故在此?” “受父皇传召。”陆岁淮回道。 “是吗?”傅子策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他一句。 陆岁淮不难看出他今日的来者不善,只觉得此时的翊王与平日看起来似乎大相径庭,虽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翊王兄若是无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陆岁淮拉着甘黎,便要从傅子策身侧经过。 傅子策唤住他:“渝王且慢。” 陆岁淮压下了心底的几分不快,问他:“翊王兄还有何事?” 傅子策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渝王今夜恐怕是走不了了。” 听到此言,陆岁淮皱眉道:“翊王这是什么意思?” 傅子策唇角带着笑意,并未答复他的话,只是示意他看向身后。 看着气喘吁吁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的袁顺,陆岁淮拧了拧眉心,甘黎也是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袁顺一路小跑到了几人跟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陆岁淮问他:“袁公公,何事如此慌张?” 但袁顺只是惊惧地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向着傅子策跪了下去。 “翊王殿下,渝王……” 傅子策扶他起来,温和道:“袁公公,你也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就是。” “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渝王他怎么了?”傅子策循循善诱道。 袁顺面上的慌乱仍未消去,许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渝王殿下离开后,奴才进去给陛下拿药,发现,发现陛下,陛下驾崩了……是渝王他……”袁顺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衣袖掩面抽泣着。 “你是说,渝王弑君?”傅子策似是从他的话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陆岁淮刚从袁顺方才的那句“陛下驾崩”中缓过神来,就见袁顺对傅子策的话重重地点了个头。 “胡言乱语!”陆岁淮一把抓住了袁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适才去的时候,父皇分明还无事,怎么可能驾崩了?袁顺,你诅咒君主,罪该万死!” “翊王殿下!”袁顺脸上满是惊恐,慌忙中向傅子策求助道,“求殿下救奴才!” “陆岁淮,你放开他。”傅子策冷声道,“怎么?你杀了父皇,还想杀袁顺灭口不成?” 陆岁淮这才想起,自己被袁顺指控了“弑君”。 袁顺既是“人证”,自己若是在一气之下杀了他,便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冷静下来后,陆岁淮的目光扫向袁顺,“袁顺,你可知污蔑亲王,亦是死罪难逃。” 袁顺又跪了下来,发誓道:“翊王殿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善终!” “翊王殿下!”甘黎急急出声道。 袁顺将才的话语实在太过骇然,眼下情况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