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品的闲职。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在琼州潇洒自在、无人敢惹,不过是因为娶了武成王庶妹为继妻。武成王现今唯剩下这一个妹妹,自是对妹夫关照良多,借而让妹妹活得恣意。
所以金芙谋害自己一事,届时若是说与金祺知晓,以他这么多年对待后宅及自己不管不顾的态度,继母又身怀有孕,背后还是武成王撑腰,他只怕是不会严惩金芙。毕竟,他还指望靠着武成王,余生继续快活自在呢。
可若是她成了纯安公主的令侍,一个从五品的宫官,便已经高自己父亲两级,此事便没有他置喙轻放的余地。至于武成王,她自小在琼州长大,耳濡目染的便是武成王对远在盛京的外甥女纯安公主有多重视,毕竟是嫡亲的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而今公主承诺会助她,那么武成王绝不会唱反调。
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于她的报仇、于她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要说唯一令她纠结的,便是做了令侍之后,再无自由可言了。
金玉漓遭受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她并非是愚钝之人,权衡不出好歹。此生大约唯一的愚蠢,便是因为相信亲情而未看出金芙对自己的恶意,从而沦落至此。
在那暗无天日的屈辱折磨中,她曾发誓,只要有人能将自己救出,她会献出自己的一切。不过是自由而已,比起将会得到的,不值一提。
看着宋幼安满脸期待的样子,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金玉漓,公主救了你,如今便是你报恩的机会。
宋幼安虽有这意,但见她凝着眉头,长久沉默不语,想必心有为难。她本不是强求之人,也不想挟恩图报,便出声安抚道:“你不必为难的,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若你不愿,我定会给你寻个合适的宅子。”
金玉漓却仿佛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收起游移的神思,冲她扬笑道:“公主是为我好,我愿意入宫,尽我所能为公主之令侍。”
宋幼安自是惊喜欢欣不已,“那便太好了!”
她看向宋逸:“五哥,余下事便劳烦你啦。”
宋逸点头应了声好。
她又转头朝金玉漓道:“宫中一应事宜自有人安排,趁这几日,你再休养一下。我尚有事,便先走了。”
金玉漓颔首,行礼道:“殿下慢走。”
目送着两人出了苑子。
从秦王府出来,时辰已是不早,再辗转到小瀛洲码头,便至巳时末。
过完冬至,雪下的愈发频繁,玉带河沿岸更是积雪巍巍,湖面暖光灿灿,衬得冬日别有一番景致。
宋幼安掀帘欲下马车,斜斜伸过来一只手,并一截银缎宽袖。
她顺着看过去,待看清是谁之后,满目惊讶,旋即弯了眉眼,糯糯唤了声:“元让哥哥。”
叶元让上午在大理寺处理事情,预备下值时,由窗外飞进来一张纸条,正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纸条上书:闻玉带河雪色之动人,可比浮云阁乞巧夜烟火,故邀君共赏。
纵然不曾署名,字里行间却能猜到是谁。他下意识扬唇,待将桌案上的卷宗收拾齐整后,便纵马赶了过来。
冬日天冷风寒,此处不似其他时节熙熙攘攘、人嘈车杂。
下马后在码头边的茶寮小坐了会,便见长街尽头出现一辆马车,徐徐行进。那架车的人他恰识得,便知心所念者已至。
她自帘后俯身而出,裹了一件雪白的斗篷,内里那一身清致的烟水碧隐隐若显,在满目皆白中分外夺目。
侧首望见自己时,那张娇靥瞬间绽开笑容,伴着一声软糯的轻唤,她搭着他的手臂轻快地下了马车。
两人自那日寿宴后,已有多日不曾见面。少年始慕艾,又知对方与自己心予意同,这期间的思念,自是千言万语不足轻道。
宋幼安见他未着斗篷,唯恐他冻得久了,歉声道:“我在五哥那处理了些事,外边这么冷,你可以先去船上等我的。”
他垂眸注视着她,淡笑道:“无妨。我骑马过来的,一路上并不冷,倒是出了些汗。”
她却蹙眉:“太医说了,忽冷忽热的情况下,最容易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