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安下午吃了几块喜欢的玉笋糕,到了晚膳,哪怕宋阙再劝,也没撑下多少。
她摸摸小肚子,略有些撑,于是拽着宋阙一起在府里散步。
入秋后的夜里,风吹过来是泛满凉意的,若不多穿些,立在屋外真的会有瑟瑟欲抖的感觉。所以出来时,鹤渚给她罩了件披风。
府里寂静无声,唯有廊角挂着的几盏灯笼,随风摇曳,与天间弯月相印成辉,照亮了整个王府。
两人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宋幼安觉得累,想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偷偷地摸了下肚子,已经消下去了,如今平坦的很。她开心地同宋阙道了声早些休息,便回房了。
次日一早,宋书月过来找她,她还沉于梦中未醒。
朦朦胧胧间,听到外间有人和鹤渚在聊些什么,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但还是如蜂嗡嗡一样钻入她耳中。她钻进被子里,翻了几个身,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外间听了她的动静,轻声走了过来。她抬眼看过去,软糯糯地张口,“表姐。”
宋书月温柔笑她,“醒了?”
说着提裙坐到床边,将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快些起来洗漱,过会积蕴阁有文会,错过了可不要后悔!”
她有些懵,“文会?”
宋书月从鹤渚手中接过衣裙,一边给她穿衣一边解释,“再有半年就是春闱了,各地来的举人如今都聚在盛京备考,积蕴阁便做主张罗了个文会,据说那些在京的举人都会参加。”
她顿时来了精神,“那不是很热闹?”
宋书月点头,“听说奉章书院的何大人也回去,那些文人为了何大人的另眼相看,也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来。”
“花样多才有意思呢!”
不知想到什么,她坏眯眯一笑,“我倒是很想看他们吵起来,是不是真的像那日四哥和王叔他们那样,一言不合就横眉怒目口沫横飞。”
那日她坐在饭桌上,被迫参与,可谓是满头大“汉”,在她耳边叨来叨去,吵得她耳朵发鸣。况且她几位兄长还乐在其中,实在太毁形象,她并不喜欢。
但是如果是看这些举人文斗,她反倒很感兴趣。反正不用参与其中,只需乐呵旁观,凑个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你呀!”宋书月点了点她额头,目光纵容,“衣服穿好了,快去洗漱,我在外间等你。”
“好,我马上就来!”
等两人下了马车进了积蕴阁,文会还没开始。
宋书月出示了厢房记牌,便有阁内侍者将她们引到二楼对应的厢房,门外就是架了横栏的走廊。
“文会再有一刻开始,到时候两位可到走廊上厢房正对的屏风内就坐。”
走廊横栏边对着厢房摆了木椅,由屏风隔开前后,既隐秘,又可将楼下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中。
宋书月满意地点头,“上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再配些点心来。”
“是,请二位稍等片刻。”
宋幼安坐到屏风内,望着楼下,“人好多啊。”
方才进来时已经聚了不少人,她们上个楼的功夫,又来了许多,楼下已经座无虚席。
皆是清一色的文客,或戴纶巾,或半束发冠,衣衫大多浅色,眉宇间各有形色。
宋书月坐在她对面,目光跟着落在下面,笑道:“何大人的名头太大。”
这时,楼下开始敲锣,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诸位……”
阁中管事面朝台下,笑对着满堂举人大声道:“本次文会,既论时事,也论才学,届时若有不同意见者或不服者,可辩论,亦可切磋。”
堂下那些文客倒是坐得放松,眼里大多盈着跃跃欲试,想来对这次文会试题大有把握。
“当然,”管事高声提醒,“相信诸位都是敬重礼法的孔孟之才,可莫不要半路改去考武举。”
这话一出,坐下众人哄堂大笑。
这意思,无非就是我信你是孔孟后人,信奉儒学,所以争不过别动手,考武举的人才会这样干。
都是要考省试的文客,管事的这句半警告半调侃的话不会听不懂,但没人在意,只当成一件乐事来看。
楼上坐着的两人也不由笑出声,宋幼安看向宋书月,“这积蕴阁的管事,倒是有意思。说起来,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宋书月半支颐,“是家茶楼,兼做些供贵族们用的文房四宝的生意。”
“怪不得能办这文会。”宋幼安又往下看,道:“哎,开始了!”
下面的管事扬声宣布文会正式开始,接着侍者呈上一个木箱,里面是几份卷成卷轴一样的纸。管事正着面色道:“这开题,便由在下先抽。”
说着,他在众人注视下从木箱随意抽了一份,慢慢打开,读出上面的内容。
“雍州月前与济戊交战,俘敌一千,杀还是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