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淳于承上次提早回来了一趟后,他便没怎么在宫里耗着了,往往散了朝便打道回府,即使有公事耽搁了,也定会赶回家同娄穆清一道吃饭。
林元华的案子进入了审理的关键时期,他再出入刑部的意义不大反而落人口实,白白给了淳于佑空子钻。况且离娄老太下葬的时日愈来愈近,淳于承实在也放心不下娄穆清,总得多拿些时间来陪着。
对此娄穆清嘴上没说什么,可淳于承在时她的神色明显放松了很多。
这日,娄老太下葬,天阴沉得厉害,似是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呼啸而来。山路崎岖,若下了雨定更不好走,娄舜兮熬了一宿大夜困倦不已,这般想着更是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走不动了?”
韦氏的声音突然响起,即使她压得很低,还是将娄舜兮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收起脸上那副有些哀怨的表情。
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确认没人能听到后,才说道,“我昨儿没睡,有点困,山路又不好走,实在是走得辛苦。”
“早知是这样,我便不到父亲跟前自告奋勇了。”
偏房庶出本是不能跟来送葬的,娄舜兮想在娄余面前博个好,便巴巴求着娄穆清一同去要来了这个机会。
“对了,您身子不好,这般可还吃得消?”
娄舜兮亦不知韦氏是被娄余关了软禁,这般给老太太送葬实在躲不开才被放出来。
她自以为体贴道,“早先该让娄武备顶抬轿,也好过您自个儿这样走,若回去再下了雨,这路如何还走得?”
韦氏本没有病,可日日夜夜被拘着束着,没病也被憋出病了。再者她又是个心气儿高的主,胸中的愤懑日积月累,终究亏在了身子上。
她喀白着一张脸,走着走着就得停下来深吸几口气,可饶是如此韦氏也依旧没有娄舜兮那些想法,她就是倒在路上也得争了这口气。
她斜了眼娄舜兮,“无碍。”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始终上不了台面,只有她今儿这种日子还一肚子偷奸耍滑的花花肠子。
“我扶着您吧。”
娄舜兮作势去拉韦氏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有嬷子扶着,你顾好自个儿便是。”
娄舜兮看不出韦氏的婉转心思,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骤雨在众人下山时来临,娄武急忙拿出早备好了雨具。娄舜兮不愿穿蓑衣,跟着上山的丫头不多,便只得一人扶着她,替她撑着啥伞,二人均走得不怎么稳当。
刚到山脚,娄舜兮又一次脚滑了,丫头这回没能扶住,二人一前一后地朝下倒去。娄舜兮气得脸都涨红了,却不敢在娄余面前发作。她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丫头,提着裙子便冒雨冲回了不远处的马车里。
丫头被这么一推,差点又摔倒在地,幸得娄穆清顺手捞了她一把。
“奴……奴婢谢过大小姐……”
见一旁的淳于承目光变了变,她又立刻改口道,“谢过王妃。”
一行人刚一回府,便见卫道已经守在了正门口,哗啦啦的雨打在他们的斗笠上,无端地惹人心慌。
娄余下了马车,不疾不徐地走上前,“诸位大人请起,不知这一大清早便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回禀太师,宫中传召,请太师速到宫中。”
“不知王爷是否也在车上?”
“怎么了?”
淳于承没下马车,撩开帘子露出了大半张脸。他的声音不大,却立刻吸引了卫道所有的注意。
“参见殿下。”卫道齐齐下跪,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宏亮。
他们见着娄余可以不跪,但见着淳于承就不得不跪。
“宫里还说,请王爷即刻入宫。”
雨下得愈发大了。
“王爷。”娄穆清扯了扯淳于承的袖口,“早去早回。”
“他们把你吵醒了?”
“本就睡得不沉。”娄穆清道,“这般急迫,想必是为了那件事。”
“你要小心。”她的手移到淳于承的手碗上,用力捏了捏。
卫道在外跪得端正,雨水从他们的刀鞘上滑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恍若冷冽的刀光。
淳于承将另一只手覆在娄穆清的手上,灼热的温度立刻便传了过去。
“嗯,我知道。”
自娄老太病逝以来,娄穆清一直便没怎么睡好,再加上昨儿熬了整宿,这般一回屋子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喜儿来探了三次都还睡着。
等娄穆清醒过来时,天已黑透了。屋内只点了一盏灯,透过层层的床幔依稀能瞧见外屋有个人影。
“可睡醒了?”
淳于承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的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无端显出了几分黯淡。
“你何时回来的?”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