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绥薨,淳于胄无心上朝,好不容易恢复的早朝又罢止了。文武百官进宫吊唁,却只能在规定的时辰到往生殿外殿上香,根本连皇帝的一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揣摩圣意了。
往日里他们之间好歹有个娄太师缓冲,不至于这般人心惶惶。可如今,娄老太太染上疫症,皇帝便把娄余进宫吊唁都给免了,还特意嘱咐无事不外出、不会客,甚至安排了禁军下辖卫道把守,其意味难能推测。
另一头,三司推事,各显神通,刑部更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却依旧未能斩获有用的信息。而那些关押在大牢里的舞姬、乐师甚至是宫人竟接二连三地自尽了,撞墙的、咬舌的、服药的……应有尽有,让三司查案完全陷入了被动。
案情一筹莫展,淳于胄却也是等得不耐烦了,一道口谕,把剩下的人全安排给淳于绥陪葬了。
而后皇后还加了一句,活葬。
三司办事不力,王琮、李廷、曾凡三人被罚俸半年,各领杖责十余,在庆兴殿跪了好几个时辰才被送回府上。
与此同时,蒋齐琛突然硬闯将军府,与禁军打了个天昏地暗,最终被庞子义在朱烨城门口擒住,暂押刑部大牢。
而就在蒋齐琛强出将军府当日,京凉府的鸣冤鼓一大早便被击响,有数位衣衫褴褛之人状告城郊南兴水利修建造假,三年以来灾祸不断,其声悲惨,震耳欲聋。京凉府衙外出劝阻,其中一人竟以头抢鼓,血溅当场,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府尹骑虎难下,还被卫道撞了个正着,不得不当场进宫面圣,求告三司。
一时之间,皇宫内外血气重重,人人自危。
“祖母可有好些?”
淳于胄虽命了卫道看守,但淳于承想进的地方自然有他的方法,区区几个卫道还不曾被他放在眼里。
“吃了药刚睡下了,高热已经退了,但汗出得还是不少。”
这两日来,娄老太虽清醒了几回,但神智却未完全恢复,依旧晕晕沉沉的,叫娄穆清实在放心不下。
“张尔溪来瞧了怎么说?”
淳于承替娄穆清把矮桌上的药碗收拾好端到堂屋,娄穆清将娄老太脸上的薄汗擦了干净,又将被头朝下翻了翻,这才跟着出去了。
“他说可以凭药拖着,但能拖多久就全靠造化了。”
娄穆清神色忧虑,眼下青黑,显然没怎么休息。
淳于承心疼了,“我知道你与祖母感情深厚,但你也不必事无巨细都亲自来,这府上总有几个顺手的丫头吧?”
娄穆清与娄老太亲,淳于承便也跟着叫了。况且娄老太在京凉大家的老辈中风评甚好,乃德高望重之辈,这声“祖母”也是出自他真心。
“无妨,就是我想多陪陪祖母。”娄穆清摇头,“倒是你,皇上不是下了御令不准旁人与娄府接触?被人瞧着了到底是算您的错还是娄府的?”
她强装出的笑意令淳于承看了很不是滋味儿,便故意道,“什么外人?你的夫君能是外人吗?”
“况且你这院子的墙也不是很高。”
“噗嗤!”娄穆清脸上的笑深了些,“殿下,您还真是翻墙进来的呀?”
“那我总不能硬闯给你添麻烦吧?”
娄穆清抬起手,大逆不道地弹了下淳于承的额头,赞许道,“不错,王爷长大了。”
她的力道不重,这么轻轻一下就如同小猫挠痒一样,一不留神就挠到淳于承心里去了。
“这还不是王妃教的好?”
淳于承将娄穆清的手半路拦截,按在桌上,十指相扣。
“你这番过来定是有正事儿吧?”娄穆清朝门口瞥了一眼,“快些说罢,等会儿若旁人来了或祖母醒了便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门口章远守着呢,旁人不敢进来,也不敢说。”淳于承道,“若祖母醒了正好,她还没见过我这个孙女婿呢。”
“没个正经。”娄穆清轻啧了声,作势将他们相握得手朝淳于承那方折,“快说。”
淳于承假意吃痛,求饶道,“好好好。”
他挪了个位置,紧挨着娄穆清,这才贴着她的耳畔把这两日的事儿都说了。
娄穆清近日都闷在府里,自然不知道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也未想到淳于承这手动得如此之快。
“那水利竟不止是账面上的差错?”
“工部和内务府本就不干净,多得是人中饱私囊,赵之博想凭一个人就占到便宜是不可能的。”淳于承讥笑道,“赵之博挖出来的窟窿可不是东宫就能给他补上的,自然需要在别的地方压出减支。”
“三年来,南兴水利大事未出,小事却不断。那边的百姓本就怨声载道,只是隶属近郊修缮极快,又得了几位说得上话的官员庇护,便始终一压再压。”
“就在昨日,又有几处堤坝破裂,我便让人去加了‘一把火’,彻底把这个口子给撕开了。”
“这才几日……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