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老太从山上回来就病了,起初娄余也没当回事儿,想着山上风大,老人家体质又弱,便只当是普通的风寒。
奈何老太太反复高热,外头的郎中根本压不住。待娄余早朝回到府上,老太太身上已开始出现红疹,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大条,又连忙赶回宫里请太医。
因着淳于绥的事,娄余便没把娄穆清叫回来,他也没想过皇帝会放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还特意叮嘱了家里人管好嘴,没成想太医才到几刻钟,娄穆清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捎带了尊大佛。
“你怎么回来了?”娄余眼神掠过她,又看向一旁的淳于承,“见过王爷。”
“太师不必多礼。”淳于承虚托了下娄余行礼的手臂,“老太太身子欠安,本王与穆清自然要回来看望。”
“劳烦王爷挂心。”
淳于承耳目众多,自己去皇宫请太医也没有蓄意藏着掖着,娄余倒是不奇怪他能知道消息。只是,皇帝竟然这般干脆地放了人,倒有些不寻常了。
“小事,毕竟都是一家人了。”
淳于承没什么表情,落在旁人眼里这话就多了分敷衍和随意。不过娄家人都看得清楚,娄余也不在意,这门亲事本就裹满了利益需求,在情感上认不得真。
“祖母如何了?”
娄穆清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娄舜兮在她瞧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虽然动作微小却还是被娄穆清捕捉到了。
“太医正在里头诊治,想来就是风寒入了骨,一时半会儿才没能去热。”娄余隐去了郎中所言的疫状,在他看来老太太只不过是去山上祈了个福,怎么就会染上疫症?
这外头的郎中到底不够格,如今太医过来定能药到病除。
娄穆清皱着眉,“是吗?”
娄余肯定道,“自然,难道你还不相信宫里的太医?上次你母亲……”
他陡然住了嘴,一来韦氏就在他旁边坐着,二来淳于承揶揄的目光如针一般扎着他的脸皮。
韦氏中毒一事,娄余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般处理了,却制止不了官员们沸沸扬扬的猜测议论。
堂堂太师,连后院都管制不了,着实令他脸上无光。
可娄余哪里知道,淳于承嘲讽的不是他自以为的颜面尽失,而是他这般死要面子、息事宁人的处置方法。
得了娄余的保证,娄穆清依旧不放心。“似有疫状”这几个字如魔音般笼罩在她的耳边,上一辈子祖母就是死于疫症,难不成这一世也……
娄穆清沉着脸,祖母这次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最有可能动手的娄舜华已经被她除掉了。还有可能是谁?
娄舜兮……她没这个本事。可是为什么在方才自己看向她的时候那么害怕?
她在怕什么?
太医在内屋诊治,众人便在一帘之隔的堂屋等候。四四方方的屋子,五个人便坐在了三处不同的位置,沉默不语,心怀各异。
因着晚宴之事,太医院人手不足,娄余求医时也未提郎中所言“疫状”,太医院便也当了严重些的风寒来处置,只过来了王阳华一人。
然而,等真接触到病患,他才发现有多棘手。
许久太医终于掀开了帘子,娄穆清第一个站起来,忙问道,“王太医,我祖母他如何了?”
淳于承也跟着走了过来,“如何?”
“见过王爷。”王阳华面色亦是焦急,“恕下官直言,不太好。”
娄穆清脚下有些不稳,“什……什么意思?”
淳于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同时不留痕迹地打量起娄家的人。
“娄老太太持续发热,虚汗迭出,嘴唇发黑,面上、手臂皆有红疹。”王阳华严肃道,“种种症状与年前城外的疫病如出一辙。”
“下官怀疑,老太太这是染上疫疾了。”
“什么?!”娄余与娄穆清异口同声。
娄穆清只感觉体内的力气被人强行抽走了一半,若不是淳于承一直暗中扶住她,她就要站立不住。
疫病……竟然真是疫病?为何还会是疫病!
“如果本王没记错,那场疫病因为只传老人与幼童,发现得又早,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怎还会让老太太给染上?”淳于承问。
王阳华:“老太太近日可有出门?”
娄余:“昨日十五,老太太上山祈福了。”
“是我与舜兮一同去的,回来的路上母亲便开始咳嗽,再晚些便发热了。”韦氏补充道。
“那便是了。山上人多,或许是碰上了什么人,不小心便染上了。”王阳华道。
“方才下官已经替老太太施了针,暂时稳住了脉象。”他拿出了一张写满药材的方子,“这些药材宫外都有,到药铺抓一副,熬三道,每日三碗于饭前给老太太服下。”
“老太太热散了些,可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