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穆清与淳于承闹了一路,转到主道上后便不约而同地恢复了正经。主道上往来的人多,圣旨刚下也没传得那么快,遇到不认识或者还把娄穆清当掌事称呼的人,瑞王殿下便会不厌其烦地一个个逮着纠正,非得让人家叫出“瑞王妃”三字才算。
娄穆清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不由得在淳于承又教完一群小宫女后笑道,“行了行了,再这么教下去咱们要到何时才能走出宫去?”
“你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指给我的,开春后便要八抬大轿娶进王府的,自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况且我更不想让他们再把你与东宫扯上关系。”
宫人们一口一个“掌事”,听得淳于承想把淳于佑的头给扭下来。
“宫里这么多人,殿下还真能全纠过来呀?”娄穆清此时见他,宛如瞧着一个好不容易得了块糖就想跟所有人炫耀的小孩儿。
还挺可爱的。
“那不管,逮着一个是一个。”淳于承嘴上这般倔强地说着,可再碰见宫人时却也没再刻意纠正了,只是望着他们的眼神冷得连娄穆清都感觉到了。
他们二人并排走着,手背总会时不时碰在一起,娄穆清弯着嘴角,刻意让他们手背接触的时间停留地长了一些,还有意无意地来回摩蹭着。
“宫里是最瞒不住消息的,最多明日,别说朱烨城,整个京凉上下都会知道。”
淳于承索性牵住她作乱的手,“我晓得,可就是会忍不住。”
“怎么又变凉了?”他刀锋般的眉忽然就蹙了起来,“方才就不应该松开你。”
“只是摸着凉,我可一点都不冷。”娄穆清笑嘻嘻的。
“你的身子太虚了,得找个方子给你补一补。”淳于承的眉蹙得更紧了,“你之前还被府上的人下了毒是吧?”
“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如今早就好了。我就是怕冷,身子可好着呢。”娄穆清道。
“你就是嘴犟,哪个身子好的人会如你这般怕冷?”淳于承语气严肃,“回头我就去把张尔溪拎来,好好给你瞧一瞧。”
娄穆清一想到即将吞下去的那堆乌黑的药,嘴里突然一阵苦意。
“那……能不能让他少开些苦的药啊?”她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
淳于承垂下眼看她,冰山般冻住的神色有了松动,“无妨,我会给你备上京凉最好的蜜饯。”
娄穆清想了想,蔫巴巴地将就了。
淳于承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安抚意味十足,只是他眺望远方的眼却依旧冷冽。
高门大户后院里那些争斗比上后宫也是不差的,甚至有时手段更低劣不堪。淳于承尊重娄穆清,所以娄府的家事他从未深究也不轻易干涉,只点到为止,但一想到她被这么欺负过,瑞王总会气得七窍冒烟。
可若是娄穆清不同他说,他却也不能越过她径直做什么。
他怕她与自己置气。
好在娄家自己闹没了一房,也让他稍微放心了些。
“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得学着向我告状。”淳于承思量着开口,“不论是家外还是家里。”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娄穆清愣了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也不算只我被欺负。”娄穆清道,“该讨得我都一分不差地讨回来了。”
淳于承侧过头看她,棕色的瞳孔中清楚地倒映出娄穆清清冷到冷漠的神色。
娄穆清也不回避,就这样与淳于承对视,她说:“她们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
淳于承的良苦用心她都明白,只是她也希望瑞王殿下能慢慢看见如今真实的自己。除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深处、最是会引起惊涛骇浪的秘密以外,娄穆清所有的一切都愿意层层剖开给他看,包括那些阴暗的、残忍的手段与心计。
淳于承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后终是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但就像我一开始对你说的那样,别总是想一个人去解决问题。你是我的王妃,完全可以倚仗瑞王之势去做任何事情。”
娄穆清笑了,“瑞王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淳于承摇头,理直气壮地说:“是保护你。”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没有什么别你更重要了。”
“既然瑞王殿下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那我便不客气了。”娄穆清笑弯了眼。
“求之不得。”
淳于承一路陪着娄穆清走到了皇宫门口,那里早就有了辆马车在等候。
车夫是个熟人。
“参见殿下、王妃。”章远跳下来,拱手行礼。
“嗯。”淳于承点了下头,给娄穆清介绍道,“你见过的,我的贴身护卫。”
“也是瑞王府的暗卫头子。”后头这句他压低了声音,正好能让娄穆清听清楚。
娄穆清露出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