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感骤然消失了。
娄穆清侧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张平淡无奇,眼睛却亮得惊人的脸。
“老三,我总觉得你在嘲笑我。”
老三就是淳于承埋在东宫的其中一枚暗钉,也是动手处理掉童元的人。当时他出现在娄穆清跟前时,她还不太敢认,直到这家伙一板一眼地说出冬猎时淳于承单独对她说的话……
“您想多了。”
不知怎地,娄穆清突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今天你怎么过来了,殿外当值的几个掌灯太监太子都眼熟,你就不怕被他抓去剥一层皮?”娄穆清决定不给自己添堵,沉默半瞬后便换了个话题。
“不会的。”老三道,“殿下让我告诉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个“殿下”指的便是淳于承了。
“就只有这个?”娄穆清不敢置信地问。
“还有封信,估计也是想念您的话。”老三从怀里掏出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需要我念给您听吗?”
娄穆清当机立断,立刻将纸拿走,“不麻烦了。”
上一次老三给她“背书”的模样娄穆清还没忘,要真让他再用这看淡一切的神色念淳于承那些唧唧歪歪的话,娄穆清觉得自己就可以一头撞在这红墙上了。
老三看着信纸被娄穆清抽走,竟还有些可惜,“好吧,其实也不麻烦。”
娄穆清:???你清醒一点,你是个暗桩,是个杀手。
“既然瑞王没别的要事,那你便告诉他林元华三年前主修水利那事儿有蹊跷,近日还想联合言官弹劾,削减殿下的兵力。”娄穆清咬重了音节,“让他好好查一查。”
她翻过淳于佑的一些卷宗与折子,林元华带头修建的城郊水道有笔账对不上,不知太子是如何在皇帝那里勾回去的,但若要查总能查出东西,且就算是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老三点了点头,然后把灯笼递向娄穆清,“我只陪您到这里,我怕被太子剥皮。”
娄穆清楞楞地接过灯笼,“啊?”
老三重重地点了下头,一个转身便朝另一头去了。
娄穆清笑着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自己提着灯走了,可她脸上的笑却在走了好一段路后都没消。
刑部大牢。
最后一轮会审结束了,三司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以至于到他们一转头瞧见淳于绥时,都认为自己了花了眼。
淳于绥笑意盈盈,“三位大人这是不认识本宫了?”
“怎会。”王琮迎了上来,“只是大牢阴冷,臣等实在没想到殿下会过来。”
“本宫的身子还没那么弱。”淳于绥走到案前,随手拿起一册裹好的卷宗,手指摸索着绸带就要解开。
三司的脸色顿时僵了,有些苦不堪言。
“放心,本宫不会让你们难做。”淳于绥的手只在绸带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移开了,她将卷宗放回了桌上,脸上的笑足够真诚。
至少,显得很真诚。
三司顿时松了口气,曾凡和李廷离桌案近,几乎是在淳于绥将卷宗放下的一瞬间便把桌子收拾了一道,所有写完与没写完的卷宗都通通收了起来。
王琮赔着笑脸,“这些卷宗珍贵,臣等熬了几天,两位大人也是皇命在身,还望殿下勿怪。”
“无妨,本宫对你们这些东西也没兴趣……”
“只是……”她话锋一转,面上的笑多了几分危险,“少将军被你们关在哪里去了?”
“本宫许久未见他了,想与他叙叙旧。”
“这……”三司的脸色比方才淳于绥拿起卷宗时更差了。
“怎么?不可以?”
淳于绥逼近王琮,大理寺卿步步后退,脸都快笑僵了。
自从蒋齐琛的案子正式开审后,太子一派皆是自觉避开,瑞王那边虽然盯得紧却也绝不踏入刑部大门,不直接干涉三司断案,几乎是默认的规矩。
可这长公主一来就这么直接,他们着实难办。不让见吧,他们不敢;让见吧,又容易把他们自己套进去。
就在王琮纠结时,一道平时他听到就会不自觉抖一下的声音解救了他。
“阿绥。”淳于承慢悠悠地走进来,“本王的好妹妹,真是许久不见了。”
淳于绥转过身,“皇兄。”
“回宫之后我便被母后拘在宫里,唯一能出门的时候也是去父皇那里,还没来得及见上皇兄一面。”
“没事,这不是见着了。”淳于承冷漠的眼光在她身后一瞥而过,王琮立即退到一边,与李廷他们站成一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刚到门口听见你说要找蒋齐琛。”淳于承重新望向淳于绥苍白的脸,抬手轻轻为她拨正了有些歪斜的步摇,“太子忍了这么久,你可别因为一己私情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