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佑今日似乎醒得格外早,娄穆清与童元轻着手脚入殿时,一转头便瞧见他伫立在窗前,衣着单薄,窗户却敞开着一扇。
“爷诶,您这样吹怎么受得住……”
童元急忙将手里添火的炭盆放下,眼看就要到衣架处取外衣,娄穆清却抢先了一步。
“我来。”娄穆清朝没多少火星的金丝炭炉看了一眼,“劳烦公公先把火添上吧。”
“诶……对对对!”童元讪讪地收回手,“瞧我这记性。”
说着,他便转身回去端炭盆,娄穆清则抱着厚重的外披朝淳于佑走了过去。
今日天亮些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了,淅淅沥沥的小雪愈下愈大,现下已将外头满满覆盖了一层,不少的雪粒随风顺着窗口卷了进来,沾染了淳于佑的脸和黑发。
娄穆清为他披上外披,严丝合缝系牢了,又将大开的窗子合拢,道,“殿下,狂风暴雪才刚刚来临,您可得保重身子。”
她的意有所指,淳于佑不会不明白。
“瑞王去守了城门,你做得很好。”他侧身面向娄穆清,整个人都冒着寒冬的冷气,眼角眉梢都沾着没化开的细雪。
娄穆清神色未变,清冷的声音如雪水划过肌肤,“未负殿下所托已是万幸,哪敢承上一句赞赏。”
她取了腰间的手绢为淳于佑擦拭雪渍,仿佛真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她的身上带着梅花的清香与寒雪的冷冽,仿佛举手投足之间便会扑面而来。淳于佑与她面对面站着,方才未能明显感受到的香气,现下不过几瞬便将他环绕了。
清冽、幽寒,却又孤傲。
淳于佑一时竟然说不清这到底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她本人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与宗秉文连成一线,又怎么愿意主动迈入这个旋涡……
“殿下,您拿着这个。”童元拿了烫好的暖手炉过来,双手捧到了太子的面前。
淳于佑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可他自己恍若未觉,倒是童元心疼的不行,一张尚有青紫的脸焦灼不已,“殿下,您快拿着暖暖手啊……您就是身子再强健也不能这样糟蹋啊!”
淳于佑依旧没动,娄穆清看了他有些茫然的眼神,当机立断抓了暖手炉塞进了他的手里。
童元:“娄掌事,这……”
“嗯?怎么?”手炉灼热的气息让淳于佑猛地回了神,他看了看娄穆清又看了看童元,问:“什么事?”
童元堪堪将“不妥”二字吞进肚子里,露了个笑脸,“奴才是想着和娄掌事给您送些早食来。”
“您可有想吃的?”娄穆清道,“尚膳局今儿一大早就送来两条鲫鱼,小厨房里已经熬着了,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刚刚好,您吹了好半天的冷风,不如喝一小碗暖暖身子?”
“鲫鱼汤?”
淳于佑终于挪动了步子,娄穆清便暗暗地把他朝桌子的方向引。炭炉放得离桌子近,那边也更暖和一些,她怕冷,能离火近一点便最好了。
淳于佑没有多想,顺着娄穆清就朝桌子的方向走,她一暖和了便暗自开心了些,说话间也带上了些温度,甚至愉悦。
“和着嫩豆腐一起熬的,这个天气吃着最好。”
“今早臣去小厨房的时候呀,还瞧见了灌汤包、芋泥小馒头、红豆奶糕和黄金蛋羹,您要不要每一样都尝尝?”
童元已经把茶热好了,一边给淳于佑盛了一盏,一边笑着附和道,“都是新鲜出炉的,殿下不妨都尝个鲜。”
“你们倒是一唱一和。”淳于佑喝了口茶,“罢了,本宫要是不吃点东西,你俩怕是能再念叨半晌。”
“就鲫鱼汤盛一碗来吧。”
童元正要应下,就听娄穆清说:“这才是早上,鲫鱼汤不管饱,不如您再吃点别的。”
“这天儿这么冷,吃得好才会暖和。”
娄穆清去小厨房时就听见里头的人说想让太子尝尝今儿新做的菜点,如今美食做好了,她也不想让他们的想法落空。
“娄……娄掌事……”童元极力压低声音,一边悄悄扯了扯她的衣带。
娄穆清没有动,只直勾勾地看着淳于佑,她不是没懂童元的暗示,只是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淳于佑不至于借此大发雷霆。
就是发了脾气,娄穆清也没在怕的,娄家好歹在那立着呢,太子又不蠢,总不会以此为由乱开刀。
淳于佑与娄穆清一眼不眨地对视半晌,终是他先败下了阵,他闭了眼揉着眉心,“掌事心细,就一样备上一份吧。”
童元知道太子最近情绪不佳,往常能多劝的那两句话近日都不说了,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他忧心淳于佑的身子却不敢多说,原本想着多少吃一点是一点,如今有个人帮他开了口,太子没发怒还应下了,他的一颗心也是放下了。
“奴才这就去准备。”
童元走后,娄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