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作为安利号的话事人,其本身定位也是十分接近于桑弘羊的,这里面赚的钱几乎都是秦宜禄的私人财产,其实如果公开,或是详细计算一下的话,其收入恐怕还真不见得就在阳翟县之下。
面对以郑玄为代表的贤良方正所提出的所谓十弊,其给出的处理问题的方法也极其的简单粗暴: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棘手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剩下的百分之一,可以考虑用加钱来解决。
以至于阎忠上来之后却是先不去答郑玄的问题,而是先反问了一句:“郑博士海内名儒,听说有弟子无数,敢问您这一辈子,到底教授了门生多少人?”
“门生,老夫已经记不清了,但想来千余人应该是有的,其中贤者,只有六人。”
“就算您的这六名高徒没人再收一千门生,合你们两代之力,门徒就算七千,顶天了吧?教化者七千,就算是教化天下了么?”
“大将军,七千相比于天下,何止是沧海一粟?安利号愿代为串联天下商贾,在天下广开私塾,无条件传授学问与愿意向学之人,甚至……还可以提供免费的午饭,敢问郑博士,若吾等如此行事,难道这就不是教化万民么?仅这颍川一府之地,每年所行教化之数,只怕也远超七千了吧?”
说完,商贾那头便爆发出了如雷掌声,纷纷大声叫好。
事实上这些商贾们早就想要自己搞教育了,因为随着工商业的发展,人才不足的情况实在已经是过于严重,市面上什么都缺,比如连官府都缺得厉害的算学人才,比如铁匠瓷匠篾匠木匠。
这帮商贾们搞教育的话,无非也就是搞个蒙学,蒙学之后肯定是要往职业教育的方向去培养的。
却是直接把郑玄给怼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所谓的一千门徒,七千门徒,绝大多数学得自然也都是很肤浅,很皮毛的东西,什么叫门徒呢?就是说他郑玄上课的时候,有人旁听了一会儿,那以后此人便可以以他的门徒身份自居了。
绝大多数他其实都未必叫得上来名字的。
即使是这些商贾们搞教育的动机不纯,但哪怕只传授一点皮毛,其力量确实就根本不是郑玄,或者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大儒能比得了的了。
“至于说役使贫民之风再起,大将军,恕小人直言,此非是新政之弊,实乃是关东反贼之祸也,说白了,颍川的老百姓早就已经分过土地了,大将军又严禁土地兼并,至多只允许土地出租而不允许售卖,况且田税累进制之下,其实也没人愿意再去大规模的吞并土地了,既然家里有土地作为兜底,何来役使,困苦之说?”
“说白了,只因关东群贼残害贫民,老百姓活不下去不得不逃难于颍川,这边又不查户籍,致使流民日多矣,也只有流民,才会任人欺凌,以至于颍川首善之地,竟至发生了活取人肝之事。”
“因此臣建议,若要治标,还是要严查户籍啊,不让那些关东的流民来凑热闹,或是朝廷能够妥善将其安置在颍川之外,也就是了,并北河套,凉州走廊,哪里不缺人口?当然,若要治本,还要大将军万万以天下为念,出兵关东,扫灭群贼,还天下百姓以安宁。”
“但是总之,郑博士将关东群贼所造之孽障,却归结于大将军新政,此,实在其心可诛!”
秦宜禄闻言竟也点了点头,道:“确实,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即日起,阳翟百姓需办理居住证,县衙可以在县尉之下再专门开设一曹,用于户籍管理之用,凡是颍川百姓,持颍川户籍者,居住证可以随时办理。”
“至于那些颍川以外之人,若是在此购置了房产,自然另当别论,若是不能,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由县尉酌情进行办理,原则上,需要有安利号所属商行的认可,证明文件,但是有些特殊情况,特殊人才……让孙默自行斟酌吧。”
“然而既然都是我大汉百姓,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那些没有居住证也没有生计的流民,抓起来,有家的遣返,没家的,给张燕送去,让他和韩遂傅燮他们看着安排,实在不行让他们也扩大一些胥吏,给他们的胥吏也开俸禄。”
“办学之事,我看是极好的,朝廷自然也不能让安利号把钱全出了,至少要出一半,那个免费午餐……很好的想法啊。”
“然而农事上……你们可有想法?”
众商贾议论纷纷,最后,还真让他们想出来一条不是办法的办法。
即,从安利号直系行统购,统收,统销,进行粮食专营,同时,每年调整商行对农产品价格的最低收购价和最高出售价。
比如每年春天安利号可以无条件为农户提供粮种,约定来年秋天的收购价格,只要协议一签,至少不至于让种地这事儿变得无利可图,也至少别搞出颍川良田,种草养羊这种邪门的事。
反正颍川只有一府之地么,至少暂时,安利号确实是有能力做得到的。
这其实有点类似于现代印度和日本的农业制度了,你说这是善政吧,肯定谈不上,印度的那一套,苦了农民肥了粮商,但如果不是农业贷款瞎急吧乱贷的话农民至少不至于被饿死,日本的那一套,则是玩起了逆工农业剪刀差,剪工业的羊毛去哺育农业,好几千块钱一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