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这种事,乃是人的天性,说实在的这阳翟的老百姓遇到帮派打架的现象居然不跑而是去看热闹,其实就已经大大的超乎秦宜禄的意料之外了。
莫说是古代社会啊,即便是现代社会,九十年代刚刚解绑户籍限制的时候社会治安也一样是乱的厉害,这些他早有准备,也并不认为就是坏事。
退一万步来说,黑帮管理的基层社会至少还得讲规矩讲义气讲秩序,好歹玩的是个利益,豪强管理基层说不得就要敲骨吸髓了。
所以秦宜禄其实非但不恼,反而混在人群之中兴致勃勃的,想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玩的。
就见码头那边两波人马都已经分别站定,相互怒视,大声叫骂,而两波人马中间,却有一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喝得醉醺醺的,却拄着一根五色大棒,吊儿郎当的一副模样。
“今日之事,是为了争夺万永商号的货物而起的是吧,年掌柜已经全权委托了我来处理此事,人家年掌柜是来自南阳的商人,来此花钱,卖货,缴纳税负,做的是正经的生意,是来给咱们阳翟做贡献来的,杨县令说过,年掌柜这样的人来咱们阳翟越多,咱们阳翟才能变得越繁荣,咱们在阳翟县讨生活的人生活才能越好。”
“所以今日之事,今日毕,我不管你们两家与万永商号各自都有什么恩怨,今日必须都给我了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们两自己去解决,日后,谁也不能因为这个事,再去骚扰年掌柜,谁若是坏了规矩,那就休怪我这五色棒下,不留情面了,阳翟县府若是管不了,上头还有颍川的郡卒,颍川的郡卒若是管不了,还可以去请孙将军。”
“现在,开始吧。”
说完,却是醉醺醺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的喝着。
就见从左边站出来一个人,噌的一声掏出了匕首,高喊道:“小人兖州陈留郡人士薛大胆,今日初到贵宝地,给诸位加个小菜。”
说着,却是揪着自己的耳朵咔的就是一刀,直接将自己的耳朵给割了下来,扔到地上。
给秦宜禄都吓了一跳:“卧槽?发展得这么快么?这就开始玩自残了?”
右边出来一个人:“颍阴荀宝,今日给各位听个脆的!”
然后伸出胳膊来咔得一棒子,就将自己的左胳膊砸断,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就跟拧芹菜似的,而一众的老百姓见状,甚至不惜高声叫好。
秦宜禄诧异的问杨修道:“颍阴来的,还姓荀,这特么不会是颍川荀氏的人吧。”
“应该……确实是颍川荀氏的人吧,可能是旁支,毕竟现在分了田了,嫡系独立出来,也不管他们了。”
卢植见状面露不忍之色,叹息道:“斯文扫地,竟至于厮,着实是可悲,可谈,可惜,可怜啊。”
秦宜禄也诧异地道:“颍川荀氏的人居然干这个?这可真是……好啊,太好了,我一直害怕他们明面上的乌堡拆了,心里的乌堡却不肯拆,如此看来,至少颍川这边做得很好,老卢你工作做得不错。”
卢植:“…………”
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剁脚趾的,剁手指头的,等等残忍的手段不一而足,直到右边出了个狠人,直接整了一堆火,用自己的胳膊来了一场现场烧烤大餐,这事儿才算是定了下来。
“很好,年掌柜以后的生意,你们的了,价格就按之前的价格来,不许恶意涨价,各位乡亲父老做个见证,其余人等谁也不许眼红,不许窍行,更不许骚扰人家年掌柜,谁要是敢坏我的规矩,我就让谁,在这阳翟县混不下去。好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徐徐散去,秦宜禄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杨修脸色并不太好的告罪,卢植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人心不古之类的片儿汤话,秦宜禄却是哈哈大笑。
“让那个县尉去县寺等我,我逛完阳翟城之后要找他聊聊。”
“喏。”
然后秦宜禄继续在阳翟的县城四处溜达,时不时的买点东西,跟各个形形色色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宛如真的是一个来逛街游玩的外地人一样。
回到县寺,见那县尉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由得打趣道:“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么,装出这样的一副神色是特意给我看的?起来说话吧。”
“喏。”
“叫什么?”
“小臣名叫孙默,本是孙将军麾下屯长,因伤了右腿不得不退出军伍,受他举荐,这才做了阳翟的县尉。”
“原来是文台的兵。”
秦宜禄又笑着问卢植道:“这个孙默有贪腐之事么?御史查没查过?”
“没有,至少目前为止,没听说过。”
“嗯,这事儿交给你来办,给我盯死了他,一旦发现他收受贿赂,欺压良善,就给我弄死他。”
“喏。”
随即秦宜禄的脸上突然一笑,道:“不过若是没有收受贿赂,这倒不失为一个能吏,我倒是觉得,只做县尉甚至都有点屈才,回头考察考察,明年,可以考虑升他做个都尉。”
“啊……啊?这……”
“社会治安这种事啊,不能蛮干,正所谓堵不如疏,如今新政草创,正是民间资本野蛮生长的时候,谈公平之前先谈谈效率,也未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