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禄心头不畅,随即叹息一声道:“云长的遭遇,未尝不是此次平叛有功之人的一个缩影啊,此事弄不好,他恐怕是真的要丢官弃职的,不止他一个,此次平叛中立有功勋,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个出身的将士,都恐怕是面临如此选择,说实在的,这些人就算是愿意去贪,恐怕也是不会的,文和,此事你怎么看。”
贾诩想了一下,点头道:“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事实上今上正是在用此法逼走他们,此次平叛黄巾之乱,立功之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既耽误了今上敛财,也让天下豪强大规模的染指了基层的权力,君侯作为天下将门之首,此时却是务必要有所作为,方能不负天下军伍之心了。”
却听张飞闻言在一旁嘟囔道:“这不就是卸磨杀驴么?义勇为朝廷平叛除贼,除家国大义之外,图得也就是一个出身,这是性命相搏的事,更何况不知有多少人为此而变卖了家资。”
说实在话,行伍出身,因功获得出身的这帮人中,真正能有机会主政一方的还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几百石的小官小吏,或是县人此前毫无官场经验,就算是想要搞贪污腐败,那也总得有个学习过程吧?
贪污又不是什么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事,除非是县长,太守这个级别,旁人发财的手段无非是吃拿卡要,总不可能靠硬抢吧?这里头学问大着呢,不磨练个三年五载,贪你都贪不明白,哪能那么容易的就怼得上刘宏的修宫钱呢?
尤其讽刺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是豪强出身,原本其实是有钱的,可这不是为了平叛,许多人都已经变卖家财了么,现在这帮人就算是想用家财堵窟窿都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
历史上的刘备就是如此,否则以刘备的城府,怎么可能做出鞭打督邮,挂印弃官的事情,这特么是真的气急眼了啊!
而既然已经鞭打督邮了,这么严重的罪行,又凭什么他在事后非但没受通缉,甚至在投奔了公孙瓒之后依然能在体制内混?那当然是因为这天下远不止一个刘备,恐怕如他这般做的人不在少数,以至于法不责众了。
秦宜禄闻言瞥了张飞一眼,倒是也没有说他什么。
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秦宜禄的心思一时转得飞快,好半天之后,睁开眼却是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道:“凉州情况如何,百姓之中没有造反者么?东西两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阎忠则答道:“凉州若是没人造反,那才是真正的咄咄怪事了,尤其是自陇西至汉阳一带,已经是盗匪遍地了,至于东西两羌,现在虽是没什么动静,但恐怕也只是因为秋收临近的缘故,据我所知,东羌中国的烧当羌、先零羌,已经在暗中结盟了,金城方向,听说,护羌校尉府已经戒严,就是不知是自己主动的戒严,还是被动的戒严了。”
“文和如何看?”
“入冬之前必反,就是不知这规模会有多大了。”
想了想,秦宜禄道:“阎忠,金城郡有个叫韩遂的,你与他认识么?”
“文约乃是咱们凉州名士,自然是认识的,说来我们家与他们家之间还沾了点亲戚。”
“嗯,我意,趁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以汉阳的玄牝谷为基,将原本的商会规模进行一个扩大,现如今,我那商会以茶叶、酿酒为基础,在并北、北地、安定、汉阳一带,连接胡汉,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也着实是为我创造了不少的利润,此事你知晓否?”
“凉州人又哪个不晓得玄牝谷呢?茶叶、蜂蜜、马蹄铁、酿酒、羊毛,都是让凉州百姓受益匪浅之物,更不必说,还有那磨麦成粉之术,不知救活了多少人。”
秦宜禄闻言笑着道:“也赚了不少的钱,在大汉做生意啊,要说容易,这钱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可要说难,却也确实是比登天还难,在凉州的汉阳、北地、安定、陇西,关中的左扶风、右扶风、弘农,以及并州北边河套地区的几个郡,玄牝谷的生意非常的顺畅,然而出了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寸步难行,为什么?
最根本的原因是大汉不是一个市场为主的环境,各地的名门,豪族,垄断了所属地区几乎完全的买、卖,乃至九成以上的金钱流通,而庄园经济又导致了这些豪强们什么都做,对外地来的商品都会特别的排斥。
一个大地主的庄园之内,一般都会有磨坊、铁匠铺、织坊、木工,这些基本的生产,庄园内部自给自足,庄园外部,一般每个月去庄园赶一次集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一个地区几乎所有的钱,和绝大多数的余粮都是被本地豪强牢牢掌握的,即便是一地太守有时候拿他们没有办法。
至于远来的特产型货物流通,还有矿物开采,这里面的水就更深了,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啊,也正是因此,咱们在作为地头蛇的区域,生意特别的好做,本地的豪强给我面子,也愿意跟我们合作,连点竞争都没有,完全就是在弯腰捡钱,你们说,是这么回事儿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却是又实在不知道,秦宜禄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这和刚才大家聊的,有关系么?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及吧。
怎么突然提这个了呢?
秦宜禄笑着道:“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所有的政治问题,归根结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