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他一眼,秦宜禄一时也是有些无奈。
“郭府君,所谓交浅言深,说得恐怕便是如此了吧?你我之间并不相熟,就更谈不上归属了,你咱俩总共公事这么不到一个月而已,你居然就敢跟我聊如此大事?恐怕,这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
郭典闻言自信一笑道:“自然不止我一个人的意思,常山相冯歆,中山太守张纯,皆有此意,只因我与将军是自己人,故而派我来说罢了,而且,护乌桓校尉宗元,对此事也是知情的。”
“哈。”
所谓的自己人,指的自然是这郭典的出身,此人乃是冯翊郭氏子弟,地地道道的关西将门子弟,虽然和秦宜禄不熟,但俩人也确实都是一挂的。
秦宜禄忍不住往椅子上一靠:“就是说,这是整个冀州兵团的意思了?”
特么的突然有点理解为啥朝廷要把卢植给换下来了。
当然,或许朝廷如果不撤卢植的话这些冀州的太守国相也不会如此极端,然而这本来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此时去考虑这个着实也是没啥意义就是了。
至于这背后是否有着袁隗或袁绍的授意,恐怕也不太好说,不过显然,党人与宦官的争权,随着这黄巾的平定,非但没有落下帷幕,反而有点撕破面皮,直接抽刀子兵戎相见的意思了。
“郭府君莫不是忘了,皇叔此时还在甘陵为相,幽州战事也并未完全平定呢。”
“将军,莫不是还害怕一个区区刘虞么?”
“怕,当然也不至于,只是皇叔在乌桓杂胡之中素有威望,他现在剿的是黄巾,咱们这头一番,他剿得可就是咱们了,乌桓不比那毫无根基的黄巾,这仗一打起来,恐怕绝非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一两个月的时间,朝廷的反应就是再迟钝,这会儿恐怕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里面变数太大。”
“郭府君,既然大家同为关西将门,我今日索性也跟你交浅言深一番,咱们现在拥兵在外,且不说真造了反了,这粮草军需,这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全从你们几个郡出咱坚持得了多久,万一到时候朝廷派遣关西出兵来剿灭咱们,他们那些关东人无所谓,咱们要何以自处?”
郭典闻言微微眯起眼睛,郑重地说道:“将军此言差矣,诛宦,乃国之大义,何来关东、关西之分?”
秦宜禄笑着摇了摇头道:“关西和关东在诛宦的立场上确实是一致的不假,然而郭兄,张纯他们这是在拿我当缺心眼在使呢,你特么跟着裹什么乱啊!”
说罢愤怒的一拍案几,直震得桌子上杯盘狼藉,滚落一地。
“将军……这是何意?”
“我一个关西人,去当这关东派的领袖去么?谁会真心服我?张纯,宗元,甚至那袁隗,何进,他们当真靠得住么?
除非我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杀入洛阳,然而这可能么?此地是巨鹿,就算皇甫嵩与我同路,北边的刘虞暂且不理,此时正在沛国的陈王难道不阻我路么?他就是再恨宦官,他也姓刘!
到时候一旦战事糜烂,万一那大将军下个诏书,也来个除首恶外余者不问,他们凭什么还要对我忠心相随?我跟他们很熟么?从此冀州地区实现半独立军阀化,何进与袁隗在朝中权势再上层楼,甚至借此机会彻底撺掇北军权柄,到时候引颈就戮的,岂不只剩我这个首恶?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此事成了,凭我的威望和资历,能稳得住朝中局势,稳得住全国上上下下两千石的蠢蠢欲动之心么?你是想让我做袁氏附庸,还是众叛亲离的狗贼?
若是此事再连累了皇甫嵩,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身体抱恙的杨公,则从此关西一派岂不彻底沦为了关东人的附庸?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让人当刀子使了,还特么的帮人家数钱么?滚!”
说罢,实在是有些太气愤的,秦宜禄,抬起脚来就将这郭典踹倒在地。
这郭典也不知是才想明白此中关窍,还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屁滚尿流的就走了,而至始至终,秦宜禄也没问他们,到底他们这几个太守,就敢琢磨这事儿,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神经病么不是。
就算是有一天秦宜禄真要造反,那也一定是依靠关西人,依靠关东人那不纯是有病么?
出了此等大事,秦宜禄当天晚上自然就失眠了,心中总觉得忐忑不安,忍不住出门溜达的时候,见远处皇甫嵩的军帐之内居然还亮着灯,心中思虑深重之下,稍一犹豫,便策马而去,前去拜访去了。
军帐里,除皇甫嵩之外阎忠也在,两个人刚刚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儿,见秦宜禄来了也都是一愣,随后又连忙拿来蒲团给他斟上酒水让他坐下。
“秦将军这么晚了都还没睡啊,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你们俩不是也都没睡么,是有要事在相商?我是不是有点来的不是时候?”
皇甫嵩见状苦笑,阎忠见状却反而非常的热情,连连一边斟酒一边将其留住,口中道:“君侯来得刚好,我们刚好谈完,恰巧您来,也正要与将军您进行商议。”
“商议什么?”
却见皇甫嵩打断道:“壮节兄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是有要事,还是壮节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