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已下,卢植俨然已经摆出了主帅的架势,而且秦宜禄自己也知道这条军令本质上是没有任何毛病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奈之下也只好依令行事,命令麾下骑兵散开阵线,在这一队的前后呼啸疾驰,将其团团包围,先慑贼胆。
这个时候,就看出张角在雨夜行军的聪明之处了,因为下雨天路面会变得泥泞和湿滑,秦宜禄的骑兵马速根本就提不起来,而且也很难看得清敌军的具体情状。
待他的大部骑兵已经绕着这一队分不清是部队还是民夫的队伍绕了足足两圈,贼众也已经明显慌乱无比之后,秦宜禄这才下令众人停下,而后亲自跃阵而出,高喊道:
“尔等良人,何从贼也?吾乃大汉镐乡侯秦宜禄,现命令尔等立即停下!吾以名节担保,不会害尔等性命,不追究尔等从贼之过,违者,当做反贼论处,杀无赦!”
喊完,麾下将士们也跟随着他一并举着武器呼喊:“杀!杀!杀!”
磅礴雨夜之中,杀气直冲云霄,惊得那些民众自然就更加的慌乱了。
然而这些人虽然慌乱,却也并未溃散,反而是没多大一会儿,不知是谁率领头,背诵起经文来了:“今先王为治,不得天地心意,非一人共乱天也。天大怒不悦喜,故病灾万端……”
好么,背上太平经了。
这一行民众一眼望去都望不到边,雨夜之中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有多少万人,此时齐声背诵这所谓的太平之道,一时间居然还真有着一股气势,竟将秦宜禄麾下骑兵的杀气反压了回来,而队伍的慌乱,也在这一声声经文之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尔等……铁了心的从贼乎?将士们,给我……我……尔等糊涂啊!”
秦宜禄实在是不愿屠杀平民,也实在是被张角这一副操作给搞得有些不会了,千钧一发之际,且是又一次的感到了踟蹰,忍不住将一个杀字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而此时,身后的进军鼓已经穿云裂石一般的响彻了起来,显然是卢植在催他动手了。
忍不住的驱马向前,大声呵斥道:“尔等听着,张角是在以尔等血肉为盾,阻我刀锋,尔等真要为他的个人野心平白送命么?张角!张角何在?汝还有脸面否?当真要以妇孺为盾么?出来!否则,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贼众依旧不为所动,继续念经,却见人群之中,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来一名稚童,头戴因雨水浇湿而导致颜色诡异的屎色头巾,身上披着一块破洞的布匹,打着赤脚,面上红彤彤粉嫩嫩脏兮兮,一双大眼睛即便是在雨夜之中也亮得发光,看上去,有个四岁?五岁?
秦宜禄忍不住又驱马向前了一点,道:“孩子,你……”
没等说完,就见那小孩拿出一根弹弓来,啪得一下,就打中了秦宜禄胯下骏马的眼睛。
“保护君侯!杀!”
战马吃痛之下,立时便是惊了,一时间上蹿下跳,秦宜禄连忙勉力控制,却又终究因为下雨路滑,立足不稳,蹦着蹦着就摔倒了,连带着秦宜禄自然也摔了下去。
“老师,您没事吧。”
离他最近的杨修连忙下马去搀扶于他,其他人也是慌慌张张地聚拢而来。
秦宜禄则是强忍屁股蛋子上的疼痛连忙推开了杨修,自己站起,不禁有些脸色羞红。
堂堂大汉乡侯,西北名将,统领西北数万胡汉联军,在并北和东羌都有极大影响力的秦宜禄,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用弹弓给打落了马来,这传出去岂不是要沦为天大的笑柄么?
然而紧随这羞耻之后的,便是莫大的悲凉之感涌上心头,再换了杨修的马跨乘了上去,就见自己麾下的一部分军队已经一拥而上,没有自己的命令,也已经杀入人群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的稚童,则是早已被乱刀砍死,剁成了肉泥。
一双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有气无力的叹息。
却是忍不住又想起了今晚他与刘备的谈话。
“也好,杀吧,无论如何,早点结束吧,长痛不如短……”
没等这话说完,就见不远处突兀的火光冲天,甚至还隐约的有着些许爆炸的声势,就见首当其冲的几名已经冲入人群的玄牝义从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无助的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又狼狈的四处打滚,却是很快就被暴虐的百姓乱刀砍死。
与此同时,其他方向冲入人群的将士则也纷纷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时不时的有人落马而死,离得远一些的,因为雨夜阻隔,也看不真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退!!先退回来!”
很快的,秦宜禄就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终于清楚了张角的全部谋划。
原来,张角心知自己平原列阵,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汉军,尤其是秦宜禄的对手,这半个月以来虽然他成长了不少,黄巾军也练出来不少,但不管是将领的能力还是军队的战斗素养与汉军都有着云泥之别。
黄巾的优势是人多势众,劣势是战阵不精,那张角索性就不布阵了,索性就将自己的优势运用到了极致,索性,将兵卒干脆藏身于老弱妇